道姓大骂,心头大怒,道:“何等刁民,怎敢到我官府闹事!”便拎了枪,号令兵卒,赶出门去。只见那个小信陵董安,手提杆棒,立在前头,一表人才。曾有一首诗,专道董安好处:
双剑横眉目射星,伯兄季友气宽盈。
生来品性行为正,姓董名安号信陵。
马元喝道:“汝等刁民,如何来我衙门前耍枪弄棒!”董安忙撇棍下拜,称道:“防御恕罪,小人等并无歹意。只是近来城内兵卒横行,强闯民宅,百姓多受其殃。我等来此,不过是想问防御讨个说法。”马元怒道:“目下梁山草寇祸乱山东,我自率部搜捕歹人,皆是为了城防,与你等何干?讨甚说法!”董安又要详说,那马元那里耐得,早发作起来,教官兵都来捉人。董安就地上跳起,绰起杆棒,大叫道:“梁山泊都是大仁大义之辈,如何出了你这背反的贼来,只会害民!”马元吃他说到痛处,圆睁怪眼,叫道:“这厮如何敢提梁山反贼,必是同党!”说罢,挺枪直取董安。背后诸将,都舞军器赶入。董安抡动杆棒来斗马元,众多义士,都与官兵厮斗。
当下董安与马元相争,斗了四五十合,马元心生一计,卖个破绽,跳出圈子来,道:“且都不要打了,衙门前厮斗,成何体统!都与我进里间,自有知州相公分断!”董安是个没甚心眼的,不知是计,闻说有理,遂叫停了一众人等,都跟着马元上堂去。众人方才跨进门来,埋伏在两旁的军汉一发都上,挠钩套索齐发,把董安和众好汉都拿住,牢牢捆了。马元大笑不止,董安破口大骂道:“无耻奸贼,必死于刀剑之下!”马元啐了一口,教以谋反的罪名论处,将众人打入死牢,无须多审,择日问斩。登州境内百姓听说,没一个再敢声张。你道蔡子豪缘何不晓得此事?原来那几日他家里尚还有些粮米,每日又痴迷练武,已有日不曾远走,邻里又都是怕他的,那敢上门告知?故而不晓得。
蔡子豪听了店家诉说前后,心头又添了一把火,正是火上浇油。那顾得店家劝告,就地上拾了左锤,赶出后屋,桌上又寻了右锤,手提双锤,大步出了酒店,往城中赶去。走至半路,见一伙官兵,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巡逻过来。子豪竟舞动双锤,抢将过去。那领头将官见了,忙喝道:“那厮待做甚么!”子豪那肯答话,只一锤,把座下那匹马打翻在地。那个将官就地翻滚一遭,复看蔡子豪抡锤打来,急挥枪去迎。两个斗了数合,早被蔡子豪一锤打断枪杆。那将官见势头不好,恰待要走,蔡子豪手快,狠命一锤,天灵盖上正着,登时脑浆迸流,溅了子豪满脸。子豪吃血迷了双眼,不禁“阿也”一声,一个踉跄,向后一跌,把头正磕在地上,只觉那脑中嗡嗡作响。
这一众官兵见蔡子豪倒地,急忙围上前来。蔡子豪本是天魔星君下界,今日发了市,把手抹了眼,看他双目猩红,大喝一声,猛地从地上翻身跃起。却唬得众官兵胆丧心寒,只要逃走。蔡子豪快步赶过前去,右手锤交了左手,一把将一个官兵就马上揪下,又是一锤,打得满地红白。见其余官兵都惊得走了,翻身上马,大发喊着,抡动双锤,赶将过去。
这蔡子豪虽从未骑马,毕竟天资聪慧,又兼座下那匹劣马被他魔性镇住了,乖觉异常。当下蔡子豪便骑着马,抡着锤,赶着那几个官兵,到处狂奔。行了数里,近到城门边,直冲入城内,无人敢拦。
那蔡子豪入了城,就如猛虎下了山,蛟龙入了海,凡见穿着官服的,都免不得一锤敲碎了脑袋。街上众人四散奔逃,蔡子豪杀得兴起,一时压不得性子,不论好歹,双锤在马上只顾乱抡,排头砸去。直赶到监牢处,杀得那节级、押狱、小牢子抱头鼠窜。蔡子豪冲入牢内,不问有罪无罪,一发砸开了牢门,连同董安一伙都放了。自又在牢内大杀了一顿,能杀的都杀了,若非董安拼死阻拦,众人皆休。蔡子豪此时方回过神来,先教董安去躲避了,又奔出去。看他上下染了一身猩红,挥两柄血染就的赤锤,催动座下马,就往衙门去,要斩马元。
彼时马元已听了那侥幸逃脱的官兵报知,勃然大怒,忙教点起兵马,提枪上马,引百马步军,要捉蔡子豪。两边人马,相向奔赴。不多时,蔡子豪便见马元率军赶至眼前,大骂道:“直娘贼!来的那撮鸟,可是那甚么狗屁马元驴元?”马元闻言更怒,骂道:“这杀千刀的反贼,如何敢辱骂本防御!你滥杀官兵,私放囚犯,不下马就缚更待何时!”
蔡子豪也不多言,拍马上前,直取马元。马元挺条铁枪,亦敌住蔡子豪。二将交手,斗了四十余合,马元力怯,遮拦不住。原来马元看蔡子豪一身血污,凶神恶煞,心中本有三分惧怯,又兼本身武艺不精,故而落了下风。一时不备,吃子豪一锤避过长枪,打伤左臂,大叫一声,回马便走。蔡子豪那里肯舍?策马直追,把这贼将马元,唬得七魂丧了六魄,急叫手下官兵上前并捉子豪。
那伙官兵见蔡子豪凶狠,本不肯上前,听了马元军令,只得壮着胆子,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蔡子豪。子豪见官兵都奔他来,杀心更起,双锤乱舞,银光四射,砸得脑浆迸流,双目都被血迷了。两臂杀得手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