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和父母简简单单吃了一顿,没有去鸣凤阁,她实在太累了,吃完吵着要母亲用琵琶弹奏安魂曲,就像小时候一样。
浓浓的安全感让她躺在母亲身上就睡了,衣服也没脱。这里只有一张床,她睡了,女人只能勉强能和女儿挤一挤,陈喻明只能坐在木椅上。
女人向来是对丈夫惟命是从,今天她难得又开始数落起他来,“咱们陈家就一个血脉,你看看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是因为你要看什么花什么草。”
陈喻明抱着那个白玉的花盆任由妻子数落。陈晏什么都不知道,她睡得很香,一直睡到庆典开始前。
“妈呀,天哪,天怎么又暗了。”她一睁眼,直接跳床就走。
“晏儿,你…”
“娘,爹我走了。”她急急忙忙拿着佩剑和百宝袋边走边往腰上系。她走得太匆忙,楼梯踏空了几步,一头跌在正赶着上楼的父亲怀里。
“哎呀,对不起,爹爹。”“毛毛糙糙哪里像个公主的样子,出门前找你娘先把头发梳好。放心你在这里没人来催。”
“晏儿听你爹的话,让娘把你把头发梳了。”
“啊,好的。”她看了眼父亲,点了点头。坐在小凳上,陈喻明问道:“你师尊有没有打算让你嫁人。”
陈晏听到这眼睛都瞪大了,“嫁人?!爹我还要学一身本事呢,才不要嫁人。”
“师门那边师兄弟怎么样。”
“师尊就我一个弟子呀,不过我和小师叔的几个弟子聊得还挺来。”她两手撑着脸庞道。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不知道可能要很久很久吧。”
“嗯。”
其实身为父亲再这之前他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后宫姬妾众多,却久久没有子嗣。好不容易等到皇后有孕,结果却是个女儿。他彻底心如死灰,连抱也不愿意抱自己的孩子。
可如今看着女儿三分似他的眉眼,他的这份父爱来得太迟了。这些天来他万分后悔那日对女儿的责骂。
“爹,这个花就是娃宫东南角的那株桂花。”
“嗯。”
她笑吟吟道:“那爹爹喜欢就好。”
她梳洗完毕,外头早就有太监候着,作为祤天宗的弟子,庆典她不能不出席。一阵金光照亮了大殿,等金辉散去,盘龙口中东海明珠泛着银白色的乳光,好似天上的皎皎明月。
庆典很顺利,烟火很漂亮。睡了一天也睡不着,她凭着栏杆,喝着茶,坐在赏月楼上渐渐等天明,她没看到卫青鸿,倒是看到卫云兴和一个身着黄衣裙的女孩走得很近,卫云兴乘女孩不注意,从自己衣领背后掏出一个香囊,黄衣女儿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不停地追问。陈晏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自己不由偷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晏一下笑容都定在脸上一样,她不可以思议的回头。
“师尊!!!”她大喊道。
现在陈晏就像一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围着师尊这朵“白花”
“师尊你怎么来了。”
“师尊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师尊,师尊…”陈晏企图来掩盖和舒缓自己的紧张心虚还有激动。
“你把人太子拐跑了我能不来。”
“嘿嘿。师尊我这是跟太子殿下礼尚往来。”
“我怕再不来,我这徒儿魂都都没了。”师尊抿嘴轻笑道,语气里有些无奈和宠溺。“天一亮就跟我回去吧。”
陈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的抬眸看着自己师尊那似笑非笑的脸道:“师尊你都知道了。”
“嗯。”
“砰”的一声,一朵烟花绽放在赏月楼前。
师尊转着手中的茶杯,他并没看向天空,而是自顾自笑道:“几十年了,长安的烟火还是这么热闹。”
第二天一大早,陈晏想去和卫青鸿告别,师尊却提溜着她快走。
那天清晨,她一身白衣站在剑上,空中还弥漫着昨夜烟花散去的硫磺的气味。
卫青鸿还是如初见那天一样,一身戎装红袍骑在马上。
蓝天白云下,她招手向他挥别,“再见啦!”清脆的声音拖着很长很长。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御剑的女孩。
少年挥手道:“再见!”
他们本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一个亡国公主,一个敌国太子。
他们是世界上最不相干的两个人,一个是未来九州大地的君主,一个是想当闲云野鹤悬壶济世的仙人。
但是现在他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少年时的惊鸿一瞥,总是久到一辈子都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