祤天宗掌门潘嵩,已经一百岁了,如今白衣翩翩,用着木簪挽着一头白丝,外貌像不过二三十岁的俊朗男子。眉眼舒展,嘴角总是微微上扬,总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别看他外表温和,但是嗓门实在大,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而且实在嘴毒得很。
平常他眼眸平得如深谭静水,无悲无喜,有时候却在不经意间显山露水,比如陈晏做得饭太难吃的时候,他眼里总是一副要死了的表情道:“爱徒,你是要杀死为师吗?”
陈晏不懂为什么师尊都能辟谷了,为什么对吃得如此挑剔。平心而论她做饭真的不错。至少人家太子锦衣玉食的跟在她野外吃她做的烤蘑菇烤鱼都吃得津津有味。
茶必须微微烫,米必须山泉水煮的胭脂米。陈晏做饭是为了填饱肚子,师尊哪天下厨,那不是在做饭,陈晏觉得师尊是在搞什么祭天拜地的重大仪式。
下山这几个月,乱七八糟做了这么多事情,她那嘴毒的师尊,不知道该如何打趣自己。想到这她满脸丧气,呆呆看着御剑跟在师尊的屁股后面。
又想到昨天躺着娘怀里睡了一夜的舒服感,她想到要是自己师尊能帮自己找个师娘就好了。这样女孩子的心事秘密也就可以跟师娘说了。
祤天宗虽然出名但规模其实不大,外门弟子不过也就二三十个。
师尊是掌门,她还有一个师伯师叔。师伯专门教导外门弟子,并没有关门弟子,虽然没有关门弟子,但对那些弟子,师伯也倾囊相授。师伯要管这么多人,是整个掌门最忙的,陈晏刚上山那会儿啥都不懂,也是跟着师伯上了两年基础课。
师叔游山玩水,不常在山中,但他自己收了两个关门弟子。他们一个原先是小乞丐一个是落魄的富家女,虽然师弟比她大一岁,但她拜师早,所以还是大师姐。
师弟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大概是跟他之前流浪的经历有关。小师妹再遇到师叔前是先被他师弟捡到的。
可能因为是富家女,从小有些娇纵,又被她这个师弟宠得不要不要的。再加上她长得也灵巧可爱,可以说是他们三人的团宠。
因为师叔对俩弟子实行放养教学模式,这不得不让两人到处在师伯和掌门那里蹭课。
潘嵩掌门对陈晏也是放养教学,但没放彻底。所以三人平日里经常在藏书阁围着一张桌子自学,两人不懂的经常要问她这个大师姐。
师门的日子对陈晏来说其实很平静。
陈晏发着呆,师尊道:“别发呆了。”
“喔,好。”
“真是跟丢了魂一样,哦,忘了你真的丢了魂。”
“师尊。”陈晏一声师尊拖得实在长。
潘嵩道:“你先上来我的剑,再说说下山干了什么吧。”
“师尊你都算到了,还要我说呀。”
“算命,窥看天机,年纪大了,惜命,没算,是那太子告诉我的。”
“卫青鸿什么都跟您说了呀。”陈晏嘟着嘴道。
原来那天卫青鸿从皇后宫里回来后,得知祤天宗掌门来了,在父皇宫里。夜深了,他也没去休息,就呆呆站在宫外就等潘嵩出来。
他知道潘仙人应当清冷孤傲,说不定都不会理睬他这个世俗中的小人物。他这个有求于人的得拿出一点诚意出来。
快到午夜丑时,潘嵩才慢慢踱步从长乐宫出来,卫青鸿叫退了众人赶忙上前行礼道:“潘仙人,弟子有一事求问,还请潘仙人解惑,是关于陈晏的事情。”
潘嵩一边走到塌下歇息处,一边听着自己好徒弟做的猛事,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着眉心。心想这个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仙人我看她一路上冷得发抖,会不会有事呀 那花该怎么照料呀。”
“竟然是她送给父母的心意,自然是交给她父母就行。她这个密法乃西域藏密,不算太邪门,虽然分离,但跟她本体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以后,小道也不知。”
“这,那…”
“诶,殿下不必担心,我且为你们卜算一卦。”说罢递给卫青鸿三枚铜钱。
“殿下,请抛。”
卫青鸿朝着天空抛出三枚铜板,又立马抓住,手心紧握,最后慢慢向潘嵩眼前摊开。
卫青鸿道:“仙人,如何?是好卦?”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这…恕弟子愚笨。”
“前头苦中间苦后天苦,只是结局是甜的。”
卫青鸿点头笑道:“谢谢潘仙人,弟子懂了,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也算是个好卦。”
潘嵩笑道:“玉养魂好好照顾我徒儿,呵呵,你们的缘分,算了,算了天机不可泄露。”
潘嵩对堪舆阴阳风水之术天下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就算如此对两人的关系,他自己也有点看不清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只能内心叹道,看来小辈们各自有各自的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