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活着就只为了若月……”
“我只要若月,也只有若月。”
青广陵曾说过的那些情话,回响在白若月耳边,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他死了,就那么于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
白若月的手抚摸在青广陵的脸上,眼中泪流不断,可嘴角却在傻笑着,“可……若月也只有广陵啊……”
姑娘白玉似的脸,贴在公子已冰冷得有些发蓝的脸上,亲了亲他满是血痕的唇,“相公……你先睡一会儿,等会若月来陪你呀……”
那身白衣裙已被血染得斑驳,白若月轻轻将青广陵放到地上,抬袖抹掉了眼泪。
她目光如玄铁宝剑,淬了幽冷的毒光,手指伸出时,霜丝便由鞭子化为一把银色宝剑,她一步一步朝着西湖走去,胸腔因伤心而剧烈地颤抖着,她强忍着泪水,嘴唇却不住地打颤。
只听那姑娘一声哀嚎:“为什么要杀了他!”声音凄切,回荡在空中,岸上之人闻之无不觉得悲痛。
夜月早已不见,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而至,也足够让西湖里的泥犁地狱陷入绝境。天兵天将挥舞着刀叉剑戟,在斩杀着不愿意西去通往度朔山暗水回路的鬼。
忽地,西湖中卷起惊涛骇浪!
众神、众人、众鬼皆是一惊!待细看时,只见一只白色巨蟒在西湖中,晃动着蛇身,搅动得西湖之底的水翻涌到了空中!
一时间,万鬼被那股力量抽出水面,又被波涛卷到天上,霜丝如刀,银光乍现,就地斩杀!
伴随着鬼魂嚎叫声的,是他们最后一丝魂魄灰飞淹灭的黑烟!
西湖另一边,在带领天兵天将的玄真君,远眺对岸泛着银光,忙问:“怎么回事?”
一身铠甲的神荼和郁垒,站在西湖最西,引着万鬼回度朔山。神荼飞到云端,喊了一句:“湖中有一大蟒,兴风作浪!”
郁垒沉了眸子,“万鬼里,没有蟒蛇精,怕是这处有旁的精怪在作乱!”
“蟒蛇不会有这么大的法力!这是化作原身,玉石俱焚!”玄真领天兵天将到此,原本只是疏通万鬼,让他们过河之后,再送回度朔山便是。没想到来到此处的时候,万鬼已经害死了百余口人。
眼下,除了鬼、人,此处还有妖精。这复杂局面远远超出了他的计划,“众将听令!违令者速速斩杀!越快越好!”
白若月化蛇,用尽自己所有法力,去斩杀万鬼,人身的法力殆尽后,原身那最后一击,好比人的回光返照。
她用力一搏至此地步,只因为,她不想活了。
白蛇搅动西湖之水,斩杀万鬼,当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后,白蛇重重摔在岸边,化回人型,倒在青广陵尸体边。
白衫早已尽染血红,斑驳血迹的手,慢慢朝着青广陵的手掌寻去,她拉着青广陵被冰雨浇得毫无温度的手,攥紧了些。
她多么想再去抱一抱青广陵啊,可惜,她再也没有一点气力,只能偏过头去,望着他,嘴角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如大婚那夜冲他笑那样子,说着:“相公……若月来陪你了……来世,还做夫妻啊……”而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雨越下越大,细密的雨线浇灭了原先湖岸的灯烛,黑暗笼罩着大地,近在咫尺的人,都瞧不见对方的样貌。
青广陵的尸体上,忽然闪现出一道金光,而后连人带光,一同消失在西湖之畔。
混乱中,一只火红的九尾狐狸跳到白若月身边,只来得及看青广陵的尸体,所化做的那道金光,消失不见。
狐狸原本翘着的尾巴,没有被雨水打落分毫,却在看见青广陵尸体消失的那一霎,一尾一尾地落在地上的泥水中,尽数染了泥污。狐狸长啸一声,吐出一声女子的人语来:“他娘的,又来晚了一步!”
湖面飘过来一个比人大的葫芦,上面骑着一个和尚,晃动着一串半人来高的佛珠,御着葫芦似船一般在西湖上飞驰,他大声喊道:“胡六幺!别跑!”
九尾狐狸胡六幺看清来人时,啐了一口,“七浊你不是个道士么?怎么又变成了个秃驴?不驾龙御兽也就罢了,骑个水瓢,拿串木佛珠,真真不嫌给咱们六界掌司丢人!”
“嗨,先不说这,”七浊踩在葫芦上,一腾空,落到胡六幺跟前。
只见一个穿着素衣僧袍的小和尚,站着在同一只九条尾巴的红狐狸说话,“且先说,我方才在金山寺里打坐,忽有水漫过金山寺,里头乱作一团,我赶紧过来看看。眼下,这湖怎么是平静的呢?可是此前你寻的那尾龙,方才腾云驾雾扰乱西湖来着?”
又问:“我见天兵天将在斩鬼,这莫不是万鬼过河吧?”
胡六幺叹了一口气,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别提了,之前犯了错处,被玄真君拿去人身,他说只消这件事情做得妥帖,必还给我那副绝美的人皮来!可哪知时不我与啊,我两回都没赶上好时候!”
“这天色实在不易视物,你可瞧见玄真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