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殊白留下这句话,就在浅灵的瞪视中迤迤然离去。
浅灵甩了甩头,接着看诊。
宜空师太看在眼中,待布施完了,找到浅灵问道:“贫尼听医正说,朝廷只拨了治病的钱银,去疤的药材是乡君私心贴补的,贫尼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平头百姓不比朱门勋贵爱俏,脸坏了,依然是可以活的。”
“师太此言差矣,佛不是说,众生平等?”浅灵道,“平头百姓也爱俏,朱门勋贵脸坏了,也依然可以活,他们并无不同。”
“是,贫尼狭隘了。不过,各人自有命数,皮相而已,没了就没了,乡君本也可以不必施恩不是吗?”
“我不缺这点药材,他们更不必没苦硬吃。”
宜空师太似恍然大悟一样,做了个合掌礼:“阿弥陀佛,施主大善。”
浅灵告辞了静水庵,自回到客栈,阿东和陆方已经等候多时了。
“姑娘!”阿东激动地跑过来,“阿东可总算见着姑娘了,阿东好想姑娘啊!”
“没上没下,一旁待着去!”
栖月斥了阿东一声,浅灵对他们两个道:“进屋说话。”
阿东跟陆方跟进来,待房门合上,阿东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宝贝似的抚平翘边,笑嘻嘻问道:“姑娘你猜,是谁写信来了?”
“扬州来的?”
浅灵接过去,一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便知道是陈小娥的亲笔信。
陈小娥原本大字不识两个,乔大宝嫌她总拿自己的绸缎铺说事儿,就给她请了个先生教写字。
陈小娥三天学了两个字,叫苦连天,但乔大宝心肠比铁硬,浅灵也没替她说话,陈小娥便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学下去。
不曾想这许久不见,陈小娥竟能自己写信了。
浅灵心头雀跃了一下,展信来看,前面唠唠叨叨,无非是一些说想她、让她赶紧回家的车轱辘话,末了又提了一嘴大宝。
“大宝姑娘有喜了?这么快!”栖月惊叹道,“这是大喜事啊!”
“是喜事。”浅灵道,“瞧他们那黏糊样,我还觉得慢了呢。”
她把信叠好,仔细收起来,又问陆方道:“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陆方从袖中取出东西:“姑娘请看。”
那是一本书,浅灵接过去才要翻开,陆方便举手制止,犹犹豫豫地说道:“姑娘,看一两页就行,别翻到后面去了。”
浅灵奇怪地看他一眼,不信邪,一下就翻到那最要命的地方,读了小一会儿,神情已经开始呆滞。
陆方忙把书合上,满脸通红:“姑娘,早说别看了,疯魔人疯魔话,淬了毒磕了药才能写出这些龌龊玩意儿来,姑娘是正经人,别脏了您的眼。”
“什么东西?”
栖月和阿东听得好奇,也想伸头来看,浅灵默默翻手,把那书压到了身侧。
“走吧。”
主仆四人离开客栈,驱车而行,七转八转,来到了一处山脚小屋。
栖月叩了几叩,推门进去,床边一个女童转过头来,张口就喊:
“岳姐姐你来了!”
她哒哒哒跑过来,小手张了张,想拉浅灵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乌溜溜的大眼闪烁着。
“岳姐姐,你看看我娘吧。”
姜大夫人也起身,把女童牵过,恭恭敬敬地哈着腰,不敢多言。
浅灵到床边看了一眼,见姜映如脸纸白纸白的,面颊肌肤和嘴唇几乎区分不开。
“这几日她如何?”
姜大夫人道:“好多了,好多了,自从姑娘给她针灸过后,她已经不怎么发疯了,只是睡得多醒得少,浑浑噩噩,脑筋还是不清醒。药一直按姑娘给的方子配的,没有停过。”
“嗯。”
浅灵给姜映如号了号脉,因号得有些久,姜大夫人焦急得揉起了衣袖,那女童也抱着姜大夫人的腿,抿着嘴不说话。
“还行。”
浅灵收了手,对栖月道:“把她扶起来,我给她用针。”
阿东立刻掏出了针囊,在床边铺好,浅灵把长短不一的针快速刺入姜映如青筋毕露的皮肤里,如此半个多时辰,最后一根针收起来的时候,姜映如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双目虚弱,却不失清明。
“娘!”
女童跑过去抱住她,撒娇般地晃了晃,姜映如恍惚地摆动了两下,慢慢反应过来。
“娇娇儿?”
姜大夫人喜出望外:“映如,你好了?!”
“娘……”姜映如一边把女儿揽进怀里,一边扶着额,“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
“映如,你都忘了吗?”
姜映如苦思冥想,丝丝缕缕的记忆慢慢串起来。
“我……我只记得我回娘家了,晚上我害喜恶心,睡不着,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