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脚步飞快,像是要逃离那窄小的房间。
他努力想忽略少女的话语,只当她是出于恐惧的胡言乱语。
可那这些话,却像是一把钥匙,解开了他脑海里的所有疑问……
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己有所避忌……
为什么她不肯看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
今日……
他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温情与贴己,不过是她的委曲求全,她的忍辱负重,她的逆来顺受……
昔日里,她与自己谈笑,垂眸,羞涩……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甚至……
她恨着自己……
全身的血脉都冻结了,手脚冰冷,寒意传遍五指。
呼吸更是被冻结般,只能用嘴勉强呼吸着,维持着。
脑海里,潮水的记忆涌上来,一丝苦笑与了然爬上男人的唇角。
“是啊……她该恨……”
换做是谁,又能不去恨呢?
可这个想法,却让胸口的闷痛更加明显,疼的令人透过不气来,超越了迄今为止所受的所有伤。
可脸上,却是丝毫不肯显露,只是嘴唇咬的发白,眼眶微红。
天之骄子的他,竟第一次像是被无形的手钳住了咽喉,酸涩的无法呼吸,心痛到胃里都在翻腾。
尖利的犬齿死死要紧着唇,任由鲜红冲破而出,贴合着唇形缓缓流淌下来。
每迈出一步,他都觉得天地颠倒,一切都脱离了控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可身体却被什么钳住,猛地一顿。
他回过头来,就见司珩握住了他的肩头。
“师父请你到殿前一聚。”
厉柏哲没去听他说什么,视线越过他白色的肩头,望着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的少女身上。
季衍想追上去,可是才迈出两步,脚却被钉在了原地似得,动弹不得……
就算追上去了,又能说什么呢?
她刚才,不是把真心话的都说了吗?
难道事到如今,她还要追上去,用撒谎再去欺骗他,安抚他吗?
把那些恨,那些怨与诅咒,都抛到脑后?
还是等着上辈子的事重演时,再站到他的对立面吗?
她与厉柏哲对视着。
那一刻,天地间仿佛再也没有他物,只有他们两人。
却也只有两人。
这么久的时间,季衍终于敢正视这个男人的眼眸,但也是这一刻,季衍确定了。
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这一眼之后,便是诀别。
而透过男人的眼神,季衍可以肯定,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长久的对视,许久许久……
季衍没有追出来,只是站在那里,失魂落魄,却也神色清澈肯定,似是在目送。
厉柏哲望着她,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甩开了司珩的手,兀自的离开了。
季衍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没有前进。就如当年,她只能目睹双亲的死却无能为力一样……
她强忍着心痛合上眼,肯定了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大殿前,出关的关老独自坐在蒲团上。
察觉到了背后那刺人的凌厉,老者眼睛也不睁开,只是维持着打坐的姿势。
“厉少来了啊。”
像是和老朋友随意的聊着,老者缓缓起身。
望着他随意淡然的背影,厉柏哲发红的眼眸里透着些许肃杀之意。
他望着老者的背影,一字一句。
“这就是您让我来的意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