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老夫人就想清楚了。
“宏儿,你的意思是说公主竟然将这次寿宴的花销都推给了你?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老夫人咬牙切齿,云清伶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竟然还会耍花招了。
“她如何不敢,只是母亲,你这要求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别说是你,即便是那些世袭人家的老太君办寿宴也从未如此奢靡过。如今几个同僚都知道我要替你大办寿宴,你让儿子如何是好。”
贺文宏看向老夫人的眼神带着愤怒与埋怨,怪她不该这样贪,到头来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小金库全贴在这次寿宴上。
“这……既然你的几个同僚都知晓了,那便也只能如此,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不会连区区八千两银子都舍不下吧。”
老夫人还在赌贺文宏的孝心,即便这次举办寿宴需要贺文宏掏空腰包,可他不是还有每月的俸禄吗,照样能过活。
更何况,贺文宏日常衣食住行还是由公主养着,只要不瞒着公主去花楼,也不肖他花什么钱。
“我如今身在官场,何时不需要银钱打点?母亲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倘若真按你的要求办,我几乎要把这些年来的积蓄全都贴进去。你确实养活我们兄妹三人不容易,但你可曾想过我的难处?”
贺文宏平日里自认为很注重孝道,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可见确实是气急了,那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小金库,怎么能因为一场寿宴就挥霍光?
老夫人先是愣了一下,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流出,十分受伤的看着贺文宏。
“宏儿,你……”
这就是她从小到大含辛茹苦扶养的儿子,好不容易盼着她中了举,一家子搬进京城飞黄腾达,如今贺文宏就是这样待她这个母亲的。
说来,老夫人确实也是个心性坚韧的人,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家硬是养活了三个孩子,可谓是把人世间的苦都吃过了一遍,到头来望子成凤,却被儿子这样吼叫。
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坑了儿子,但百善孝为先,无论如何,贺文宏都不应该对她态度恶劣。
老夫人不由得伤心、失望。
看见老夫人难过的样子,贺文宏也有些心虚,不过他只是叹了口气,碍于胸中的那股子怒火,硬是没有安慰示弱,而是直接说道:“这清单我会再仔细改改,还希望母亲到时配合我。”
随后,他便离开了寿喜堂。
再说陈水儿自从上次送过糕点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儿子了,贺郅鸣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尽管贺郅鸣上次对于她态度冷漠,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挂念,时常想着。
就连贺文宏多日不来她这里,陈水儿都无心思顾及,儿子才是她的心头肉。
贺文宏不来,她就只能像个普通丫鬟一样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时不时还要面对老夫人的刁难。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让她见儿子一面,哪怕从今以后当真只能在贺家为奴为婢她也心甘情愿。
时间越久,陈水儿思念儿子心切,越是抓心挠肝的疼,这可能就是做母亲的心情吧。
她想去见贺郅鸣,可又想起贺郅鸣上次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她怕自己这个生母不仅不能给贺郅鸣带来帮助,反而会给贺郅鸣惹麻烦。
可她又实在想见见儿子,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在极度纠结下,陈水儿整天想着这事,做事也心不在焉。
她被分配到的活计是打杂,时不时替老夫人掐腰腿,打扫院内院外的卫生。
这天,陈水儿正拿着帕子擦拭老夫人桌上摆件,动作格外细致。
在擦到梳妆台时,陈水儿拿起角落的一只檀木盒子擦拭了起来,脑子却时不时想起贺郅鸣小时候的样子,以及他们先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出神时手中力道一松,哐当一声闷响,陈水儿手中的盒子猛然掉在地上,里面的手串被摔得四分五裂,珠子滚得到处都是。
陈水儿被这声响立马吓回了神,等她意识到时,慌忙蹲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珠子。
这一幕被丫鬟双儿,看到双儿梳着双髻,手里拿着花瓶,一进门就看到陈水儿慌慌张张蹲下身到处捡珠子的一幕。
她瞪大眼睛,语气惊讶。
“水儿姐姐,你这是怎么搞的,这可是老夫人的心爱之物,是老夫人特意去京郊寺庙里向高僧求的佛珠,隔三差五都要拿出来看看的,要是让她知道你把这佛珠给摔散了,恐怕不会轻易饶了你。”
说话间陈水儿已经把桌子全都捡进了檀木盒子里,她盒子暂时放在妆台上,握住双儿的手,恳切道:“好妹妹,求求你帮帮姐姐,千万别将这事告诉老夫人,我会想办法重新将佛珠穿起来的,横竖这些珠子也一个不落的被我捡了。”
双儿犹豫了片刻,答应了。
“好吧,姐姐,你可要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