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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欲走,陆致忍不住将她叫住。
等她转过身,他又觉得自己可笑,只说:“我送你。”
他想问她,如今心里还有薛亭洲吗。
无论答案如何,也没有意义,他还有婚约在身,违逆父母,于他这般长在世家中的人而言,又谈何容易。
若抛却责任,一意孤行凭心意做事,就算她到了他身边,又该如何与不认可的族亲相处呢。
薛亭洲比他自由不假,但亦要顾及许多。
除非那人不要脸面,干一些不入流的事,陆致觉得,她也不会随便靠近那个人。
如此,又有什么不好。
陆致敛了心绪,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把姜颂宁范雨晴送上马车,又去找自家妹妹。
梁素还是病容苍白的模样,用药后稍好一些,但心情很差。
起火时她不在楼中,本来没事,不知为何,在人群中挤了一会儿,便倒霉成这样。
到现在,有听说摔倒扭伤的,就没人和她一样。
陆家府医忙完了,还说了不少宽慰的话,让她回家静养,等明日调了新药,再给她送去。
梁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知道陆家做到这样,已尽了心意,但她看到陆致和姜颂宁单独站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低语,还是没办法不在意。
她出去透气,看到这个,又转头回来。
等陆致回来,梁素不由有些委屈,眸中泛起泪光,无助地看向他。
陆致隐去中毒之事,把问来的都告诉梁素,意在让她宽心,莫要多想。
陆致样貌生得很好,语气温和,话中又有安抚之意,梁素心下熨帖至极。
梁素心下一动,半是为痛苦难忍,半是为了私心,抿了抿唇:“不如我直接去找孟夫人来得快。若中间再经过陆家,又麻烦你了。”
陆致却不赞同,这药方说到底只在姜颂宁身上用过,在梁素这里效用如何还未可知。
若药方直接送到梁素手里,因药材不齐,或是旁的缘故,在她身上没有作用,就不好了。
在陆家府医手中过一道,对两方都好。
陆致心里这样想,说话时只说陆家库中药材齐备,免得她再折腾。
梁素面颊泛红,心中甚是欣喜,便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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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宁回到孟府,在沐洗前,先把梁素的事办了,一连写了两封信。
挽香拿去交给齐钟,回到房中,姜颂宁已进了湢室,挽香推门进去伺候。
水雾蒸腾,挽香进门后,姜颂宁已着人换了第二桶水,靠在桶壁上,定定地看着某处。
“我陪姑娘说说话。免得待会儿睡着了,脑子里还是那些吓人的场面。”
姜颂宁回神,转过头来,像被惊动的小鹿,眸子润黑,下巴泛红,不知道是否是揉搓得太用力了,看着有几分可怜。
挽香看着她手腕上的痕迹,心疼得不得了,一阵后怕,“往后我再不说薛大人的坏话。没有他,姑娘今日不知要受多大的罪。往后我进庙都得替薛大人多拜拜。”
姜颂宁也是这样想的。
她之前那些没有依据的猜测,未免太伤人,完全是空穴来风。
今日所见所闻,足以证明薛亭洲没有半点害她伤她的想法。
她看不透他,但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与他交锋的对手,谁又能完全猜中他的想法?
姜颂宁很清楚,自己手里没有值得他算计的东西了。
宋延和他关系密切,殿下那里又有意让他与陆静姝凑成一对。
他说她识得他许多故交,她这边也是一样。
姜颂宁现下来往甚多的这几个人,都和薛亭洲有些渊源。
见面次数是比别人多了一点,但细细算来,都在情理之中。
姜颂宁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愧,双颊泛红。
生死之际的表现做不得假。用他的安危换她毫发无损,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薛亭洲不会算不清这笔账,
她在他那的小心谨慎简直可笑。
姜颂宁良心作祟,不想当白眼狼。
薛亭洲以前说头疼,她觉得是借口,但现在想来,说不定是因为她恶意揣测气到了……
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她清白正直,对方却觉得自己是需要提防的对象。
这不是很令人生气吗。偏偏还无法反驳,只能让时间还自己一个清白。
还在青州那会儿,她见他待人宽和,就连得罪过他的人,也能平和相处。
她还觉得他对什么事都冷冷淡淡,没有一点激烈的情绪显得很奇怪。
现在想来,这真是个优点。
若非如此,哪能顺手搭救她这个和他再无关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