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宁满心愧疚地睡下了,良心备受谴责。
翌日一早,起身头一件事就是去了城西一家药铺。
这药铺在僻静之地,坐诊的大夫却很有本事,专治疑难病症,来往病患甚少,每年进项却胜过同行。
景明提过熬药一事,看来这病症也确有其事,不是薛亭洲随口一说诓她的。
姜颂宁想来打听打听,有没有管用的方法。
实在不行,她重金买点名贵药物送去,也是一番心意。
反正他有惯用的大夫,又不会随便乱吃。
她以前寻医问药,便成了这家的老主顾,一进门,便有侍童认出,过来迎接。
正想往里走,余光瞥见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正是梁素。
梁素也把她认了出来,朝她点头,姜颂宁步伐一停,梁素便走了过来。
姜颂宁下意识看向她的手臂,轻声问:“梁小姐昨夜睡得还好吗?”
梁素眼下泛黑,苦笑着摇头:“在家待着也不是办法。辗转到了此处,孟夫人今日是……”
姜颂宁笑了笑,含糊其辞:“受人所托,来找大夫抓药。”
除去要为薛亭洲尽的心意,还要为彭依依拿药。
兴许年纪大了,便会冒出不少疾症。
彭依依生下小女儿,便落了点毛病,以前就是在这处开的方子。
姜颂宁知宋延不日便会归京,但带不带家眷,就未可知了。
她既然来了,便想着一并办了。
梁素被请到旁边休息,姜颂宁径直往后院去了。
薛亭洲的疾症,她的确不太了解。
简单问过大夫,便一口气买了三四种药丸。
老者胡子抖了抖,撩起眼皮看向吩咐侍童的姜颂宁,哼了声:“你到我这儿进货来了?”
姜颂宁只是笑笑,然后事无巨细地把彭依依的饮食,还有最近的情况一一说了。
老大夫皱眉不语,姜颂宁看得担心,紧张问道:“很严重吗?我见她面色很好。”
老大夫啧了一声:“你急什么,老夫耳朵都要起茧了。方子要调整一二,你一边待着去。”
姜颂宁松了口气。
老大夫斜她一眼:“不如操心一下前面那个倒霉鬼。就是当糖丸吃,也能吃吐了。”
姜颂宁知老人家脾气古怪,闭嘴不说话了。
不多时,便出了一张新药方。
姜颂宁立马掏钱付清,侍童眉开眼笑地拿着方子去抓药。
梁素等候多时,但听说坐诊的大夫脾气不好,没敢催促。
手边的茶水放凉,她也没顾上喝一口,捂着左臂忍耐。
帘子一起一落,侍童从里面出来,便拿着白花花的药方张罗抓药。
梁素听着一个个药名,心底一动。
她因着守孝,年纪大了还未成亲,但有的事还是比别的姑娘懂得多些。
越听越像嫂嫂用过的,产后调理的方子。
侍童扬声提醒:“和前几个月的不一样,仔细别拿错了。”
梁素抿了抿唇,孟家只有姜颂宁和范雨晴。
她这药是给谁用?
心底浮出一个猜测,梁素屏住呼吸,攥紧手心。
姜颂宁掀开帘子出来,又和梁素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梁素看着她窈窕纤细的背影,陷入沉思。
听说孟安澜病重之时,为了休养,与新妇在外住了一年。
姜家那对还没有认祖归宗的龙凤胎,算算年岁,仿佛也差不太多,能对得上……
姜颂宁走出药铺,见挽香拿着那堆瓶瓶罐罐有些吃力,便另谴了小厮,把这些送给薛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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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亭洲听说姜颂宁有东西给他,命人即时取来。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薛亭洲按了按眉骨,无奈一笑。
赵秦刚打听了纵火案的进展,过来找薛亭洲禀事,一进门便见到了这等奇观,反复看了几眼,诧异不已。
“你这是毒性扩散,伤到要害,从此不举了?怎么买这么多药来吃。”
除了这个,赵秦想不到还有什么药,会让一个男人如此大动干戈。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