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捡过一个人类……”夏灼笑了笑,“算了,挺没劲的。”
那个人类的下场也不大好。
她确实是个厄运体。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过来本来就没什么事,就是特别烦闷,想找个地方待一下。
井伯知道她在说什么,没有吭声。
大约千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殿下在双子峰搭了处茅草屋,有天她在山下遛猫,河流上游漂下来几具尸体,其中有个妇人怀里抱着个还有口气的婴儿,于是殿下把他捡回去了。
后来养大了,聒噪得不行,使不完的力气,漫山遍野地疯跑,那会儿山下河流旁聚集了些人类,逐渐形成了村落,他跑去跟人家小孩玩,打哭好几个,人家家长上山来找,殿下就只能挨个赔礼道歉,最后实在烦得很,送他去读书,他活泼好动,气坏好几个夫子,附近私塾都不收他,最后机缘巧合参了军,消失了几年,总算消停些日子,再传回消息,是在西边打仗,少年神勇无比,用兵如神,可总是差一点运气,大伤小伤不断,大获全胜的那场仗,他的长矛差一点就要捅穿敌方首领,被自己人从后背一箭穿心。
他立功太多,封赏不断,再这样下去,都要封无可封了。
而且再这样下去,别人都要在他的荣光的阴影下永无冒头之日了。
于是,让他消失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殿下亲自去给他收尸,他的魂魄还呆坐在原地,似乎是不甘心。
“我带你走。”殿下伸出手,对他说。
“我不走。”他摇头,魂魄执拗在那场战争中,认不清来人,只是无意识呢喃,“我想……想回家。”
殿下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我们回家。”
没想到因为这一时的心软,害他生了心魔,到最后怨气凝聚犹如实质,几乎到了要万劫不复的地步,她也因此彻底丢失了自己的本体,回天界就更难了。
“他后来怎么样了?”这一千年来,她对这件事到了讳莫如深的地步,只记得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百年后,他的魂魄已经不在了,她没再问过,也没追查过,大概是不敢接受有可能的最坏的那个后果。
——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她到这时候,似乎才有勇气询问。
“不知道,殿下,他自己消失的,但应该不是您预想的那个结果。”
夏灼点点头,但其实也无所谓了。
“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她说,“我的本体在消融,记忆也跟着淡化了。”
她身上唯一的法器是她的骨翅,那并不是本体生的翅膀,只是哥哥为她锻造的神器,叫“审判”,但因为器灵丢失,她需要花莱这个信徒,而她也是最适合做“种子”的人,让她成为审判之眼,唤醒它,然后打开通往神界的通道。
死神是很难拥有信徒的,没有人会真的虔心敬拜她。
她原以为花莱是个合适的种子。
但现在,大概可能性不大了。
白真真的事绝对不可能只是偶然。
井伯化作一团雾气,悲伤地绕着她转了几圈:“殿下,您再试一试,请不要放弃。”
夏灼勉强挤出一个笑:“别害怕,我答应那个女孩,会替她讨回公道,也答应花莱,会陪她到最后一刻,我说过,我的脚步会一直向前,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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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习俗,会给重病的人提前举办葬礼,企图骗过阴差,再续一下命。
白真真人还在病房,靠呼吸机维持最后一口气。
她的葬礼在第三天举行,她的姐姐安排了灵堂,举行了吊唁会,可惜并没有人去参加,白真真在学校并无人缘,也没有朋友,他们相依为命多年,也没有亲人了。
但白晓萱似乎执意要走完全套的流程。
夏灼踏进会场的时候,花圈堆放的中央放着一个小小的台子,台子上摆满了鲜花,鲜花背后是个臂高的遗像,白真真面色严肃地刻在上面。
她这样的神情显得讨喜许多,跟她平时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样子大相径庭。
白晓萱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挣扎着从蒲团上起了身,对夏灼微微鞠躬,“谢谢您来送我妹妹!”
夏灼欠身致意,却摇头否定了她,“我想看你家里所有关于她的东西。”
白晓萱脸色霎时变得雪白而不可置信,似乎觉得夏灼的要求荒唐而无礼。
夏灼微微低头,“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她出事的真正原因。而且她的魂魄在我这里,状况非常糟糕,如果你拒绝我,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我妹妹是意外失足。”白晓萱机械地说了句,大概觉得荒谬,后退了几步。
“你其实知道点什么,对吗?”夏灼声调平直得近乎冷酷,“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吗。”
“你是谁?”白晓萱因为惧怕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