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芝随即怒气冲冲地走进屋里对母亲说道:“娘,别在这儿跟着糟心了,收拾一下,咱们走。”
娟子外婆一脸诧异:“走?往哪儿走?这大清早、头没梳脸没洗的。”
“我跟你回家。”
马玉芝见母亲还是不明白,继续说道:“你看看,这个家还有法子过吗?”
娟子外婆本来想抓紧这两天帮马玉芝多做些活计再走,其实她也待的不舒服。
如今虽说帮女儿把一家人穿的盖的拾掇的利索了不少,还想再帮她给大人孩子每人裁一双鞋,哪怕到时候自己带回家去做也好。
见马玉芝让她走,她明白女儿是心疼自己这个当娘的,可也不能由着她性子、跟着自己回去。
遂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马玉芝说道:
“比这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如今好歹饿不着冻不着,咋就过不下去了?”
“真要跟着个对心情的男人,就算喝西北风,我也认了。奇了怪了,我喜欢的那些优点,他身上一样不具备。”马玉芝一脸的嫌弃。
“你是书看多了,里面那些风流儒雅的青年才俊走出来过日子,个顶个都得成饿死鬼。
等你饿的两眼发花,见了啥都想逮一口时,就算唐僧管你叫‘娘子’也留不住你,情愿让猪八戒背回去,跟他扛着钉耙去耪地。”
娟子外婆从养尊处优的大户千金到人人喊打的四类分子,一路走过来,对人生有着更深的领悟。
马玉芝苦笑了一下,借着母亲的话题,执拗的回道:“不管咋说,这‘云栈洞’我是一天不想待了,铁定要跟你回高老庄。”
娟子外婆劝解道:“甭说王林这样的,就算你爹,当年我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哭了三天三宿才嫁给他的。
我那会儿一心想找个‘张生’,过那种花前月下、举案齐眉,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回头想想,亏的你爹是地主羔子,从小家里没娇纵,跟长工一样到田里劳作,能分的清五谷。
挨整那些年,晚上我俩脖子上挂个大牌子、站在台上被批斗半宿,白天他还能下力干活,没让一家老小饿死。”
“娘,这些我都明白,你就让我任性一回,跟你回去住几天,我又没说要打离婚。”马玉芝仍然坚持。
“我回去把你一起带走成啥了?不让人家笑话你娘家人不明事理吗?你要是好模好样的回去住几天,不是不可以。
得先把家里安顿好、再跟他姐夫交代清楚才行呀!就这样火急火燎的跟我走了,人家不戳你娘脊梁骨吗?奥!来待了两天半,把闺女挑唆的都煞不下心过日子了!”
马玉芝见母亲还是不同意,有点急了:“娘,想要让我将就着再活一段时间看看,就别拦着,不然我真是有点熬不下去了!”
说完,心中万般委屈,立马转了眼圈。如果母亲不在,她还会硬撑着。
不管多刚强的人,在母亲跟前都最容易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马玉芝都这么说了,娟子外婆心疼女儿,只能同意:“那……你收拾吧!”
娟子和英子一听母亲要跟外婆走,立马雀跃起来,赶紧翻箱倒柜找过年时做的衣服,马玉芝见了,大声呵斥:“翻你们的尸骨?都在家,谁也不许跟着。”
娟子外婆听马玉芝如此说,问道:“你自己个儿跟我回去,家里几个大的还好说,两个小的怎么办?”
“不把小的扔给他,他咋会挠头?也让他尝尝当娘的滋味,这些天把他闲的屁滋滋响,也该套上夹板了。”马玉芝恨恨地说道。
见女儿主意已定,娟子外婆不好再劝说,心想:她正在气头上,回去住一晚消消气,明天再把她给送回来。
娟子见母亲下定了决心、要把姐弟几个全都丢在家里,而两个妹妹还站在那里傻瞅着,看起来有点懵。
遂从后面狠狠的拧了一人一把,双胞胎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马玉芝看着两个挂满鼻涕,哭的荤花的双胞胎女儿、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求抱抱,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走过去一手一个,揪住棉裤挎带子提溜到车上,又回屋里炕上挑了床最好的被子,把两个小女儿围在车里。
她很少回娘家,除了正月初二回去待上一两天,剩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几乎一年都不回去一次。
春节期间,孩子们好歹添添新,平时穿的跟小叫花子似的,怎么往娘家领?
她向来自恃识文断字、博古通今,有着自己的小清高,日子过的不尽如人意,不愿意回娘家面对七大姑八大姨们的同情和怜悯,也怕招来跟父母一居日子的弟媳妇嫌弃。
马玉芝赶着毛驴车,娟子外婆坐在车厢里护着两个孩子,把被子掖了又掖,生怕她俩被冻着。
刚走出村子不远,王林就追来了,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拉住驴缰绳问马玉芝:“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马玉芝没好气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