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然和裴召青虽然是临时前来,可看在柳谦然和忠勇侯的面子上,萧容轩还是让人增加了两个位置,就在柳谦然的下方。
等到众人都落座,宴会开始,各色菜肴和美酒盛放在木质的条盘之上,顺流而下,供人取用。
数十名貌美婢女,素手纤纤,分别跪坐在溪流始处,布菜添酒,以及终点处,收拾木盘碗碟,防止堆积。
不远处,则是跪坐着画师和记录官,负责绘制宴会画卷和记录诗词。
按照往年规矩,流觞宴一共三轮。
第一轮,众人可以不受约束,无论题材与内容,随意作诗。
当然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提前想好诗作,所以这一轮,大家也就是互相品评一下诗作,并无太大的意思。
而第二轮时,萧容轩会给出题目,一般较为宽泛,众人可以各展所长,诗画乃至抚琴奏笛封皆可,只要能与题目相呼应即为成立。
等到前两轮结束之后,才会公布第三轮的玩法。
第一轮开始之后,有不少人站起身吟咏自己所做的诗,虽然不乏佳作,只不过一听便觉得,明显经过了细细的推敲和打磨,绝不是临时有感所发。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还是十分捧场的喝彩叫好,倒是一下子将整个宴会的气氛给带动了起来。
等到第二轮开始时,萧容轩给出的第一个题目是“流云倚秋风”。
今日正好立秋,倒是格外应景。
众人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开始有人争相起身作诗,之前讥讽柳昭然的女子,也画了一幅初秋赏景图,引得一阵叫好。
楚欢颜并未打算参与进去,只是漫不经心的吃着从木盘中取出的糕点,余光暗暗打量着慕风放在身旁的那只锦盒。
她有些好奇,那里面装了什么?
“五年不见,小师妹的变化着实不小。”慕风喝着杯中酒,轻声开口。
“有吗。”楚欢颜随口应了一句,只当对方是寒暄。
可慕风却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地看向楚欢颜。
“有。”
视线落在楚欢颜那身月白色的肃静衣裙上时,慕风目光微顿了一下。
“我还记得师妹刚拜师时,恰好是冬日,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大红色的云锦白狐斗篷,笑得满眼烂漫,哄得老师和师娘一见面就送了你见面礼,那可是所有弟子中的独一份。”
那个时候的楚欢颜,和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楚欢颜愣了愣,大红色云锦白狐斗篷吗?
她记起来了,那是父亲打猎时,偶然猎得的白狐,品相极佳,母亲熬了好几个夜,亲手给她缝制成了斗篷。
那时母亲说,她穿红色最为鲜艳好看,她自己也喜欢,所以特意选的大红色云锦,母亲还在那斗篷内里绣了字。
只不过,这些记忆于这一世的她而言,实在是太久了。
久到,她早已不知那斗篷如今在了何处,或是慌乱中遗失了,或是她掌管侯府的第一年,混乱中和府中许多物件一起典买了。
久到,她已经不记得,母亲在那斗篷里面绣了何字。
久到……她甚至都忘了,她也曾有过悉心呵护宠爱她的家人,也曾被人夸赞,被人疼爱。
楚欢颜回过神,心头突然一阵茫然。
就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冰天雪地的人,陡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团火焰。
只不过,那并不是陡然降临的惊喜,而是昔年旧岁里灰烬的余光。
“师妹怎么了?”见楚欢颜不说话,慕风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突然提起旧事,有些恍惚罢了。”楚欢颜敛下思绪,语气如常。
“楚小姐和慕先生在聊什么?”萧容轩的声音响起,“莫不是觉得,本皇子这流觞宴太过无趣,所以不愿参加?”
这话一下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纷纷朝着楚欢颜和慕风看了过来。
斜对面,虽然目光随意的落在面前溪水上,可实际一直凝神听着二人对话的萧瑾之,也终于侧目看向楚欢颜。
“殿下误会了,不过是与师兄许久未见,所以叙旧几句罢了。”楚欢颜不慌不忙的开口。
萧容轩笑了一声,“不是便好,说来,你们二人不妨展示展示,也好让大家领略一下沉溪先生弟子的风姿。”
这话一出,立刻便有人应和。
楚欢颜站起身,对着萧容轩福了福身子,“还请三皇子见谅,臣女的确学艺不精,恐辱了老师声名,加上今日有诸多才学知识在场,臣女就不班门弄斧了。”
“楚小姐又何必过谦,既然能被沉溪先生收为弟子,那自是有过人之处。”萧容轩不肯就此罢休。
楚欢颜温和一笑,“不过是机缘巧合,再加些运气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看着楚欢颜这油盐不进,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派从容的模样,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