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很快响起徐驸马的声音,声口儿还不赖,或许因为醉酒的缘故而显得十分轻浮:“赵兄何必拿我打趣呢……”
想必徐驸马又喝了口酒,只闻他惬意地咂了一声,继续说道,“女人么,横竖不还是得倚杖咱们爷们家!你只管拿好话去哄她,顺着她毛往一个方向撸,时不时买点头面首饰送她。甭管是烟花巷里的婊/子,还是那里头的贵女,见了咱们都得服服帖帖,快快活活地在咱们身底下喊爷呢!”
那边立马哄的笑开了,不少人奉承道:“哟,还是咱们徐爷厉害!”
婉仪听他如此大放厥词,肆意将天家公主与身份卑贱的粉头放在一处调笑,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左右开弓狠狠抽他百八十下耳光。
可是这样把这龌蹉事闹开,到头来结局会是两败俱伤。连带着天家面子也跟着折进去了,保不齐十公主恼羞成怒连自己一道儿怨上,实在是不上算。
得想个法子狠狠收拾这姓常的一顿。
婉仪阴着脸在那里琢磨,一旁的两人将那头的编排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就明白了个中缘由。
“这孙子,活脱脱王八戴帽子,充人形呢!爷爷不抽他一顿,他都不知道都察院的门往哪儿开!”
尹沛安如今成心属婉仪,徐驸马这不着调的狗东西连带着一道把婉仪都折辱进去了,简直让他气的火冒三丈,登时就直起身要去揍人。
常徽卫伸出手拦住了他,面色不虞:“莫急,眼下冲进去只会把事态闹大,他不要脸,咱们还要颜面呢!”
婉仪心中思虑万千,跟着出言安抚了一番:“眼下先饶了他,日后还有的见呢。”
她冷冷一笑,眼里锋芒毕露,愈发显得娇冶容颜冷若冰霜,这种极具冲突的美感让偷偷瞄她的尹沛安心神激荡之余,又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看来美人确实不好惹啊!
那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想必是酒足饭饱各回各家了。
等人全都走光了之后,婉仪心中有了大概主意,托腮凝眸说:“你们这几日先去摸清楚徐驸马的行动路线,最要紧的就是挖出来他那外宅所居何处,那女子品行如何…”
说到这里,她敲了敲桌案,笃笃的声音透出她内心的坚定,“若是爱财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常徽卫跟婉仪的友情坚如磐石,自然逃不开俩人都是一肚子坏主意的主,联手挖坑给人跳的事做起来十分得心应手。在收拾不顺眼之人的路上,这公母俩堪称所向披靡,无一败北。
常徽卫立即阴笑开来说没问题,尹沛安被鼓舞的热血沸腾,拍拍胸脯说全包在我们身上。
婉仪站起身来优雅地理了理裙裾,浅笑一声:“至于我嘛,就去见见我那十姐姐。”
一顿宴席吃的十分畅快,就是收尾之时被徐驸马败了兴致,倒有些意犹未尽了。
婉仪和常徽卫走到门口跟尹沛安分别,尹沛安踟蹰了两下,握拳小声问:“今天不曾尽兴,要不…下次我作一次东,敢问殿下可否赏脸?”
婉仪性子纯真,自然没有感受到尹沛安的小心思,上了轿子回头笑着说:“好呀,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尹沛安目送他二人上轿,口里连连说:“不敢、不敢。”
常徽卫回头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哧了句:“你小子今儿个说话怎么酸唧唧的,以往跟我单独在一块的时候撸膀子拍桌子的糙爷们去哪儿了?”
在心仪之人面前被好友无情的揭了老底,尹沛安倍感绝望,脸涨的通红:“瞎、瞎说!爷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酸唧唧的了!”
常徽卫瞧他这模样直乐,嘿了声边探身进轿子边拿他开涮:“好哇,原来不是酸儒,反倒是个结巴!”
尹沛安被他奚落的心头发堵,欲哭无泪地赶紧送走了没眼色的常大爷。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终于松开一直因紧张而紧握的拳头,才发现掌心已是一片湿润。
他盯着手掌看了半天,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又抿唇勉强压了笑意,几乎是飘着步子上了轿。
婉仪坐在轿子里听常徽卫悠悠哼唱小曲,可没等走多远,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常徽卫小厮常白的声音:“公子,前头有藩王仪仗车队,需得避让。”
常徽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四仰八叉地摊在座上。婉仪闻言嫌弃地挪走他的腿,掀起帘子看着前面的仪仗。
藩王虽然处处受朝廷中央管束,只能安于封地做闲王,可该有的排场照样一个不缺。
眼前浩浩荡荡有一队长龙,前后皆有护卫,旗幡猎猎飘扬,其中有座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丽马车,端的是气势不凡。
婉仪迎着日光眯眼看那马车上的徽记,原来是泾宁王。
说起这个泾宁王她也是略有耳闻,因为按辈分来算,这个比她还大三岁的藩王是她的侄子…
婉仪心情复杂地放下了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