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常徽卫轻轻踢了她一脚:“前面的是谁啊?”
“是泾宁王。”
婉仪唉的叹了口气,被泾宁王要喊她皇姑的事实打击的不轻。
常徽卫腾地坐起来,颇有些惊讶地说:“泾宁王?他居然还敢进京?”
婉仪见他这反常举动,奇怪地问:“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
常徽卫用看傻子的眼神怜悯地看向她:“你说你成天不着调也就算了,前朝的事也不能一点不关心啊!你知不知道这泾宁王前些日子被人弹劾,说他要…”他做了个造反的口型。
婉仪吓了一跳,祖制对藩王可以说是十分严加管束,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且无诏不得入京,不得出封地,就差把藩王跟养猪似的圈养到死了。如此高压之下,他还想着造反?
自己这个皇侄真可谓是不怕死的豪杰之士了!婉仪实在是打心底佩服。
虽然她觉得皇兄十分英明神武,必定不会让泾宁王成什么气候。但毕竟事关社稷,又有些提心吊胆:“你说他进京会不会有什么大举动?”
常徽卫一下一下扔着腰间的玉佩,皱眉道:“按理说他被人弹劾了一本之后应该有所顾忌,收敛行事些方为上道,可是他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进了京,是示弱还是示威就不好说了。”
婉仪若有所思的扶住了下巴:“我觉得他不止是这种心思,你看他的阵仗多浩大!保不齐还会有更多动作。”
“那你千万要提防些他!要知道爷们家对权势的热爱可不比女人对头面少,那些不择手段的阴私事多着呢,别连带着你牵念进去。”
“我自然省的。”婉仪慎重的点点头,又掀帘看了一眼。泾宁王仪仗已经走了老远,只能看见朦胧的影子了。
“现在怎么办啊?我把你送回宫去?还是跟我一道儿回你那别院?”
婉仪本想着今夜在别院住一宿再回宫,可眼下又是徐驸马又是泾宁王,实在让她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摇摇头说:“别了,没想到闹出来这么多事,我还是回宫吧。”
常徽卫理解地点点头,当即招呼轿夫往西华门那里去了。
轿子一路稳稳当当的到了西华门,常徽卫坐在里面没动身,叮嘱说:“我这回就不送你到门前了,这西华门人来人往的,要看见你跟我坐一个轿还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没得给你招麻烦。你在宫里也要谨言慎行些,上次实在是把我吓得够呛。”
婉仪被他的真心嘱托说的心头一暖,连连保证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下了轿,远远地就看见守门的侍卫那里停了一顶官轿。轿子旁的丫鬟正和侍卫说些什么,估摸着多半是宫里嫔妃的太太亲戚想递个牌子见一面。
那边的丫鬟在侍卫跟前细声细气的说道:“官爷,您行行好给个方便,帮忙通传一声。我们家太太大半年没见小主了,昨儿个刚接了宫里晋位分的懿旨,特地来这一趟。”
其中的侍卫头子听她说这小主刚晋了位分,便有些犹豫起要不要通传行个方便了。
左右都是分内之事,跑趟腿的差事也不费什么功夫。说不准还能在那小主面前卖个人情,日后待她升发了保不齐能提携自己一把。
当下刚准备开口,抬眼就看见一尊大佛慢悠悠朝自己这里走来了。
他立即扔了这喋喋不休的丫鬟迎上前,日头下白的锃亮的头盔底下只看见咧开的一张大嘴:“哟,公主您这么早就回啦?怎么不在外头多玩一会子?”
婉仪很和善的一笑,虽然底下人都愿意捧着她,她却不爱拿架子:“瞧着日头也差不多啦,下会儿你再给我讲讲京里头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那侍卫头子嗳嗳说:“一定、一定。”连连向那头手下打手势示意开道放行。
那丫鬟自然没听见她二人说话的内容,但是看见在自己跟前姿态很高的侍卫头子居然对婉仪极尽奉承,便有心拿眼打量了下婉仪的穿着打扮。
虽然眼前这面容异域的女子仪态瞧着的确出众,但是浑身装饰却不似十分贵重。
只见此人发间用镂空蜜蜡金梳别了个发髻,耳边一对瓜鼠纹葫芦金耳珰。颈间单单挂着一副珍珠璎珞,那珍珠瞧着也不算大,就连衣裳样式也不是京中贵妇流行的款式。
于是素来只会以貌取人的她下意识地瘪了瘪嘴,神情颇有轻视之意。
在京中小官的太太跟前伺候的她,自然不会认出此人正是成为近日京中大热话题的元庆公主;当然也不会知道,在她眼里那看不上眼的简单首饰是如何贵重,就连那珍珠不大的璎珞也是南海采珠人特意从成千上万的东珠之中,特意挑出成色大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米珠费心打造出的。
婉仪自然没有落下这丫鬟眼中的蔑视。京城的风气就这样,官太太的贴身丫鬟都自觉高出别人一头。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她懒得与这种人计较,自顾自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