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确实元庆公主只担了个长公主的名号,她确实只是皇帝名义上的妹子啊!
怨来怨去,都得怪先帝太不着调,你要是早想着把她嫁给皇帝,就别说元庆公主是你的孩子了啊!
怨完了想想又不对,先帝这胸怀实在太过宽广,怎可娶个有遗腹子的寡妇当皇后!
可千错万错,先帝已经躺在皇陵里万代千秋去了。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还是想想怎么把这烂摊子给圆过去吧!
沉默了许久的夏吉忽然开口说道:“既然事已至此,不若说元庆公主是先帝与皇太后收养的异域孤儿,恰逢情态紧急,只得将错就错收为公主抚养。而如今各路藩王齐聚京戟,就将元庆公主削为郡主,再以贵命之说纳入后宫,也能够对藩王起敲山震虎之作用。凡非先帝血脉,皆须尘归尘土归土,拨乱反正,以畏王道,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夏吉作为肱骨大臣,向来被视作朝中中流砥柱般存在。他表示赞同,自然有不少反对的人都熄了心思,跟着讷讷点头。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皇帝身上,皇帝突然涌起一股悲愤交加之情,充斥了他的五脏六腑,只觉肩头重若万钧。
只因为要震慑藩王,只因为婉仪贵命有助于社稷,这些忠心为上的大臣便齐心协力,也不顾什么道德纲常,一心盼望着他能点头。
真是情景重演啊,眼下一切都如同他当年被推上储君之位那样,无声的恳切压迫,搬出社稷大任,逼着他选择接受。
皇考临终要他尝到爱的滋味,他何尝不想?
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贪嗔痴怨。可他呢,他的人生犹同死墓,欢愉随性与他无缘。他不识爱为何物,只知世间孤苦,只知这重重繁华背后的苍凉。
闭上酸涩的眼,皇帝点了点头,几乎是喑哑着嗓子,如同要泣出血一般:“既然爱卿皆赞同此举,那便改元庆公主为元庆郡主,言其养子身世,只礼制用度依循旧例。待旨意下达几日后,就按先帝遗言,寻良辰吉日以贵妃之位纳入后宫,也不算辱没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