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为什么要放吴嬷嬷走?她是万岁拨开伺候您的,竟也有脸来和您求情请辞!”冬果儿兀自生吴嬷嬷的气,恨恨地嘟囔着。
婉仪正端手看着外间来来往往的人打点着屋内陈设,因是册封的头夜,总归得布置些新婚的喜气出来。
听见冬果儿的牢骚,她只笑吟吟道:“理她作甚么?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心气儿越高摔得越惨。她说要回尚仪司,便由她去吧。莫不是真当她情愿去做老妈子,也不愿招惹我这儿的是非么?”
一旁忙着挂喜幔的红果儿听到婉仪这话,顿时转过身来问道:“主子您说这话,想必是知道些什么,才有意放吴嬷嬷走的嘛?”
“你真当我是天上的神仙,能料事如神么?其中缘由很简单,就算猜也能猜到。吴嬷嬷和常嬷嬷都是半道儿来伺候我的,就算有了好处,也得和旁人同分一杯羹。吴嬷嬷平常就爱贪蝇头小利,之所以特地挑在这档口急吼吼要回尚仪司,必定是有人以利诱之,才叫她舍了这处,一脑门子奔向大实惠去了。”
红果儿一点就通,咂舌道:“那照您这么说,她不是回尚仪司,是被人挖走了?可她如今这个岁数了,又是管教化的,要她能做些什么事呢?”
“你们知道么?如果要想挑一个人的错处,最便捷的法子就是从她身边人下手。毕竟时日久了,是人总会有些疏漏。何嬷嬷在我身边虽算不得亲近,但是撂到外头,可就算大有说项了。”
红果儿讶然过后便是恼怒:“丧良心啊!咱们是养了个咬人的狗啊!这个卖主求荣的奸妇,看我不撕烂了她!”
冬果儿是说干就干,当即骂骂咧咧就要出门找吴嬷嬷算账。
婉仪见状连忙起身叫住她,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是这么个莽性?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这样急着去寻仇?”
冬果儿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吴嬷嬷眼看就要反咬一口,这位主儿居然还这么悠闲,真是快急死她了。
婉仪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带有安抚意味地拍了拍:“同这种人生气多不上算?就算制住了一个吴嬷嬷,日后还会有赵嬷嬷,王嬷嬷。你难道能挨个料理么?旁人可不管我情不情愿做这贵妃,只要我还在其位一日,便得一日遭他们眼红。防人一时,难不成还能防一世么?但不用担心,因为她们有顾忌,有顾忌就会受牵制。而我却不会,因为我如今只有我一人,没什么好怕的,你们懂了么?”
冬果儿从她的话里品咂出一点辛酸来,虽然她的口气是那样的铿锵,彷佛一拳能撂倒一片莺莺燕燕似的。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那种四面受敌的感觉,若是没有强大的心智支撑,怕是此时连投梁的心都有了。
正说着话,门后突然进来一个嬷嬷,瞧着年龄不过四十岁许,一张面团脸倒是很和气的模样。
那嬷嬷进来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末了掖手站到婉仪跟前,说:“奴才姓何,是皇太后特地拨来给贵妃讲些调理内经的法子的。”
婉仪听的糊里糊涂,咦了一声:“什么叫调理内经?怎么要学这个?赵太医不是日日请脉时说我一切安康么?”
何嬷嬷依然是笑模样,只呵腰说:“主子到时候就明白了,只不过一点,还请劳烦您屏退左右。毕竟事关主子的内科,就算是贴身侍奉的人也该有所避讳。”
红果儿虽然心存疑惑,但到底是皇太后派来的人,总归是放心的,于是便带着冬果儿一道儿出门了。
婉仪立在毯子上打量了一番何嬷嬷,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何嬷嬷来此怕是不只是为了教我调理内经的法子吧?莫不是母后那里出了什么事,特派你来知会我?”
何嬷嬷但笑不语,示意她坐到凳上,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个小匣子,搁置在桌子上后才道:“主子不用担心,劳您惦记,太后一切安康,此时前来,只是特地为您传授夫妻之道。”
婉仪顿时了悟,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此刻不免晕上两坨红,瞧着倒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连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
“这、难道…难道是那、那个?”
相比于她的害羞,何嬷嬷倒是颇为坦荡,十分体贴人意地颔首,说:“主子猜的不错,奴才待会儿要讲的,就是您口中的那个。”
婉仪傻了眼,母后这是做什么呢?还真当她会和皇帝做那事儿?啧啧啧,真是光是想一想,就让她遍体生寒,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她想说您别白忙活了,就算传授给我十八般武艺,那也统统用不上。但是秉着求知好问的好学心态,婉仪觉得多了解了解也是很好的。
于是她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眼见着何嬷嬷一脸严肃地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雕像。
她顿时有些失望,期待了半天,就只看见一对光.溜溜的男女,属实没什么意思。
何嬷嬷却浑然不知她的失落,洋洋洒洒地说道:“天地生阴阳,阴阳生万物,而阴阳调和,则万物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