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内秀的人,纵使暗里心神有多么荡漾,面上仍是一贯的端方持重,让人瞧不出端倪。
用手背拂开她两只作乱的蹄子,他声音沉沉:“瞧瞧你这模样,跟倒了壳的王八似的,好看么?”
婉仪不可置信地翻眼望他,好不容易拾起的自信,又被这神来的一句“倒壳王八”打击的支离破碎。
“您也太颠倒黑白了,”她痛心疾首地坐起来,对着自己的胸口指指点点,“我好歹还算个女人吧?您左一句脚臭,右一句王八,这是在败坏我的名声!您不知道女人家面皮子薄么?信不信再多说一句,我就在养心殿抹脖子上吊?”
她显然是有些气急败坏,连脖颈里戴着的项圈都晃动的极其澎湃。大冷的天,她确实像常家小子说的那样,衣服有些单薄。一身内造的湖蓝对襟褙子,上面别出心裁地绣着粉芍药,横贯一团软香。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有种含苞待放的欲态。
皇帝的目光顺着她葱似的纤纤玉手,竟然鬼使神差地落在了不该落在的地方。这要命的一眼,让皇帝那颗好不容易强压下的心,又开始不安分的作乱了。
难不成是太久没有召幸女人的缘故,才让自己口干舌燥成幅模样?
想通这节,皇帝就跟触了电似的,慌忙调转视线,内心是一片绝望。
婉仪瞧见皇帝好端端的突然眼神发飘,白净的肉皮底下不断渗出细汗,面色酡红,竟一幅发了高热的情态。
她茫茫然的伸出手去探他的眉心,嘴里还纳罕着:“怎么好端端的脸红成这样?别是发热了。”
等皇帝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手覆在他的额上了。
她的指尖仍残余几分凉意,是常年养尊处优生活作养出的细嫩柔滑。肌肤相碰,熨贴的同时也在他心头点了燎原的烈火,热浪席卷了四体百骸,燃烧着他的理智,让他有种灭顶的冲动。
婉仪并不知道皇帝此时天人交战的痛苦,她很快收回了手,嘀咕着说:“也没发热啊…难不成是这地龙燃的太旺,上了火气?”
皇帝仿佛受了惊似的一颤,他往后墩了墩身子,喘着气儿说离朕远点:“你爪子乱摸个什么劲儿?想剁了?”
他声气儿实在恶劣,叫人听了心里不痛快。这种眼高于顶的矜傲,大概是生杀予夺惯了的人的通病。你对他好,人家还不领情呢。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婉仪就算是泥人捏的,也有三分脾性。她顿时恶从胆边生,狞笑着欺身逼近他:“离你远点?那您怕是想岔了,我这人出了名的色胆包天。摸你怎么了,我还要对你上下其手呢!”
说完就伸手作势要挠他的痒痒。
皇帝眼见她一双罪恶的手挥舞着朝自己薅过来,脑子都快炸了。当下竟也不顾其他,单手撑着榻板暗暗发力,一下子从御榻上跃下来。
“慕容婉仪,你是疯了吧?好端端的撒什么癔症?”
他纵步跃出去丈许,瞧见婉仪又是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过来,满脸震惊地发问。
婉仪心中冷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忍了你这狗脾气这么多天,不连本带利讨回来,都对不住她应天小霸王的名号。
她对着皇帝的方向不依不饶的追上去,嘴里还虚张声势:“青天白日的,您瞎说个什么劲呢?我就是想给您按按,嗳,您别跑啊!”
不跑,等着她来对自己上下其手么?
皇帝毛都快炸了,见她又扑过来,连忙乍着手摆出擒拿的架势。
他说大胆,“朕让你呆着不许动,你是聋了吗?”
婉仪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步步逼近,阴笑着:“万岁,您也不瞧瞧眼下是个什么处境。说几句好话给爷听听,兴许过阵子能少遭些罪。”
皇帝成功的被她的丧心病狂唬住了,瞧见她跟个老母鸡似的张着膀子扑过来,当下也不顾抹脸,撒开脚就要逃。
但婉仪能让他跑了?
于是这两人就跟毛驴磨磨盘似的,围着圆桌你追我赶的打太极阵。
他慌慌张张的躲闪,声调都变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么?你这是以下犯上,是冒犯天颜!”
婉仪不说话,猛虎扑食般伸手去捉他的衣襟。
眼睛盯着皇帝那遒劲有力的胸膛,她心里突然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垂涎——线条这么流畅,一看就是练过的,想必手感一定倍棒。
皇帝头皮发麻地看着她来势汹汹,他擎小练就一身功夫,真动手怕没个轻重伤了她,只好窝囊地躲避她作乱的手。结果一时不防,居然真被她乱拳打死老师傅,逮着机会结结实实在自个儿胸前薅了一把。
那种奇异的触感让皇帝浑身一僵,他顿时炸了,扯着嗓子喊:“你胆大包天!来人!将这反叛给朕拖下去!快!”
门外的小春子听了半天墙脚,正猜屋内战况是何其激烈呢,陡然听见素日霁月清风的皇帝居然叫的杀鸡抹脖子一般,连忙撸起袖子就要进去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