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脾气,该说不说,其他地方还是颇为可圈可点的。
不过甜蜜归甜蜜,伤及无辜可不好了,她摇头说不,“不关谢殊的事,是我偏听了几句传言,以为他是个花和尚。恰巧您又让人摆出一副强盗姿态,我便真以为是谢殊来捆我的,实在是错怪于他了,人家正人君子,根本没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凭良心来说,她这些话不偏不倚,半分没有夸赞谢殊的意思,可听在皇帝的耳朵里,却总有点不是滋味——人家可都请她品茶了,哪有正人君子会请有夫之妇品茶,品人才是真的吧!
他冷笑一声,表示不认同,“你才见了他两面,能知道他是骡子是马?有些人面上一派道貌岸然,实则内里藏奸,心肝儿都是黑的。”
婉仪诧然望他一眼,心想他反应怎么活像跟谢殊有仇似的?正儿八经的皇帝居然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真不厚道呀!
她嘟囔着说:“不对呀,您怎么知道我跟谢殊这是见的第二面?”
皇帝一下子被拿住了七寸,暗暗懊恼自己说秃噜了嘴,面上还得强装镇定:“朕说了?你怕是听错了吧,朕怎么不知道?“
婉仪狐疑地瞥他一眼,见他确实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也有些怀疑是听错了,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皇帝见她还坐在车板上,有心赐她座,却不好意思先张口,遂用鞋尖踢了踢她,意思让她上来坐。
寻常人,这时候怕已经在说谢主隆恩了吧?可婉仪却挑眉看他那只不安分的脚,矫情又嫌弃地说:“这脚脏不脏呐,就往人身上靠。我这是新做的衣裳,头一回穿,没得给我弄脏了。”
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儿?竟然还嫌弃起他来了?皇帝有些不可置信,这大概就是惯出来的毛病吧?
当下也不爱搭理她,他冷着脸别过头去。心想她爱坐哪儿坐哪儿,只要别回头又泪眼婆娑的说自己屁股疼就行。
所以两人就这么互不搭理的一路回了紫禁城,等到了启祥宫,皇帝也没想起来责怪她一句,而婉仪呢,因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懒得追究皇帝不大合理的绑人方式。
九龙辂车为显帝王气派,车辕造的很高。即便是皇帝,上车都需用脚阶,更勿论身形娇小的婉仪了。
于是下车的时候,婉仪犯了难,冯祥虽然第一时间就候在车边作势扶她,可是不知今儿他是怎么了,往日笔直的腰杆子如今却有些伛偻。如果真的扶她一把,婉仪真怕两人一齐儿摔倒在地,让心宽体胖的冯公公做了她的肉垫。
她回头觑了觑皇帝,那位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本书,正看得全神贯注呢!料想也不会来扶她的,想直接跳下去,又觉得这高度实在让人捏一把汗,保不齐摔折了胳膊断了腿,那可真是有的罪受了。
冯祥见她犯难,心头大喜,拿捏着腔调哟了声,可怜巴巴地喊万岁:“奴才死罪,昨个夜里受了寒,今儿个起来腰酸腿痛,竟是站都站不直呢!奴才瞧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样子,真怕连累贵主摔跤。”
皇帝听见外头的动静,又瞧见婉仪蹲坐在那儿直犯难,心里想笑话她出洋相,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挪了过去,伸手握住她伶仃的胳膊,沉稳而有力量。
“跳吧,有朕撑着呢,”他哼了声,“不然你摔个马趴,可有的好看了。”
婉仪听在耳里真是不大顺意,可是这当口众目睽睽,不宜跟皇帝摆脸子,于是忍气吞声受了他这一扶,果然顺顺当当的落了地。
此时早已放晴,天边火烧云灼灼,衬得一片霞光万丈。而冯祥的脸色比这云朵更红,简直像有什么喜事临门似的。
只见他欣喜的同她作了别,随后摇头晃脑的跟着舆车一路走了,其中玄妙,怕只有他自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