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起无辜遭殃的柔贵妃。谁能想到送礼还能送出个仇人来?宝岚公主不识货,眼下为了个见面礼也能闹的一天星斗,看吧,等到出宫建府,不顺心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尹沛安见状直皱眉,拱手对皇后回禀道:“金吾卫眼力过人,能于百步外辨鸟兽毛色。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我等虽来迟一步,但皆看清是宝岚公主失足落水,柔贵妃亲自下水救人。”
皇后心中直呼宝岚公主倒灶,小小年纪这样记仇,日后谁敢同她处?
只好皱着眉头苦笑道:“宝岚公主怕是落水惊吓过度,以至谵语连连。娴妃,你快传太医给孩子瞧瞧,别回头落下病根儿可不好了。最近就别让她出来顽了,好生在宫里将养吧!万岁,您觉得呢?”
皇帝只定定地站着,满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态度,皇后自讨没趣,讪讪的掉过头去。
她们的话他一字一句都未听清,只觉得分外吵闹。天原来这么冷啊!五脏六腑都像浸在寒冰里,胸口传来阵阵紧缩的抽痛,让他疼的几乎无法思考。
“给朕滚,”他压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都给朕滚!”
皇后始料不及,吓得心都快从胸腔里蹦跶出来了。她见皇帝面色不虞,明显是恼怒到极点的模样,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为婉仪要做尼姑,还是为宝岚公主被养歪了。
但是她一惯讲究明哲保身,于是赶紧借口逃遁了:“咦,臣妾出来前好像未把香炉灭了,这就回去看看。”
眼看皇后都“滚”了,那她们这些人还讲究什么身份颜面,趁早麻溜儿的滚吧!
嫔妃们赶紧做鸟兽散,娴妃因着宝岚公主在人前大放厥词,早就气的昏了过去,是被人抬走的。
冯祥瞧着皇帝面色乌云密布,老腿打摆,险些软成软脚蟹,只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了。
凭他多年历炼出的火眼金睛,早就看明白万岁爷这是凡心大炽。可他老人家是真君子,自有帝王的矜重,所以事到如今都用人道伦常克制着自己。其实照他们这帮养心殿油子看来,既是晋了位分,御幸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把人往围房里一送,可不就齐活了!可惜皇帝爱和自己较劲,如今却吃了瘪,这下真是捅了灰窝子喽!
唉,他抹了把眼,耷拉着脸领着手下人清场,免得二位真打起来闹的威严尽丧。
眼下事态瞧着是无法掌控了,这两位祖宗要斗法,便由着他们斗去吧,他是没气力操心了,横竖管他去呢!他就不信,堂堂两位御前大总管,也有看走眼崴泥的时候。
他走到尹沛安身前,用一种极为悲痛的语气叹道:“尹统领,快走吧!在万花宫外头候着吧!眼下爷爷不用你们金吾卫近身保护啦!”
当然这是场面话,当不得数的。心惊胆战之余,冯祥游离出一丝桃色思想——上回在养心殿皇帝气的动手拍了柔贵妃的尊臀,这回若是真打起来,难不成要往胸口上招呼?
尹沛安怕婉仪受苦,初时没动弹。还是冯祥眼瞧不过,连拉带拽,硬是把他劝走了。
浩浩荡荡几百人,一霎眼就散的干干净净。
婉仪战战兢兢跪在那儿半天,膝盖被膈的生疼,衣裳湿哒哒贴在身上的滋味能好受吗?
她心里既委屈又苦闷,怎么救人还救出麻烦来了。她眼下衣裳都湿透了,皇帝不关心几句也罢,怎么还跟她较劲呢!
皇帝瞧她一言不发,心头越发拱火,这股莫名的怒火越窜越高,简直有灭顶之势。
“慕容婉仪,”他勉强维持着心神,嘶哑着声音说,“你是改了主意,想出宫了么?”
婉仪也有些自觉理亏,毕竟当日在皇帝跟前那样大义凛然一番话她还没撂在耳朵后头呐!
不过那是江湖上的做派,事情做不做的成是暂且不谈,大话是一定得吹的天有地无的,不然没人敬你。反正她现在就是觉得做尼姑比在宫里勾心斗角,她有一颗向阳的心,受不了这些污糟,就是走之前得先把祥嫔的案子结了,那个可怜人,若不是手下人求到门上,可能早就没命活过这个冬天了。
她扯南扯北一通胡想,丝毫没有品咂出皇帝这种平淡口吻下隐含的汹涌漩涡。甚至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方才是我莽撞了,不该直撅撅地把重话撂出来的,让大家都难堪了。其实您也明白,我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对么!我现在同您好声好气打个商量,我是真不想在宫里呆了,您觉得我去安国寺做居士怎么样?做尼姑得剃头,我实在接受不了自个儿的脑袋光滑锃亮,这黑天出去,不比灯笼还亮么!”
不远处的树丛子后头,口是心非的冯公公正和红果儿你一头我一头的撅着屁股偷听呢。
冯祥闻言人都懵了,姑娘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呀?没瞧见万岁爷脑袋都气的能冒烟了么?怎么有心思讨论剃不剃头呢?
他拿佛尘捅了捅红果儿,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道:“你们主子,难不成一向都这样么?”
红果儿唉声叹气,简直不忍看下去了:“冯公公,您说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