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如意算盘还没等打顺溜,就碎了一地。
皇帝虽有些猝不及防,略略思忖了下,竟然朝她背过身去,白净的手腕子支在身后往上抬了抬,简单的动作孤高的味道,叫婉仪直接看傻了眼——几个意思?不会他真答应了吧?
婉仪心想这不能够吧,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老人家几时这么大发善心啦?
不过一霎的功夫,婉仪心里头不下十几个想头,多半是觉得皇帝此举诡谲离奇,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怀好意。诸如此类,倘若皇帝有读心术,怕是要被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皇帝难得降尊纡贵了一回,没成想那位是半点儿不领情。他干等了片刻,见身后丝毫没有反应,不得已瞥过头来,寒声道:“磨蹭什么呢?”
婉仪嘴张了老圆,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怎么……”
皇帝凉凉的眼风扫过来,其实他心里头也怦怦直跳。皇帝胸怀大志,志在江山,不在女人。打登了基,除了传宗接代那档子事,与女人最亲密的接触,莫过于拉拉手说几句温情体恤的话,怎么可能上手背人呢?这放在以前是他从来不会考虑的事,但是如今,竟有些隐隐的期盼。
他想机不可失,不能就这么算了,清咳了下说:“不是你要求的么?”
说完犹觉不足,因怕她反悔,赶紧再接再厉添了把柴:“别告诉朕,你这是害怕了吧?”
婉仪这人吃软不吃硬,哪里比的上他老奸巨猾?果然上套了,气愤地跳下床说:“什么害怕?您瞧我有怕的时候?难道还能怕您腰不好,上去把龙腰给压折了?”
说完凑过去,拍拍他的背,意思是准备好,我要上去了。
皇帝叫她堵的无话可说,心想朕的腰好不好,你早晚会有一天知道。视线却不经意落在她的一双赤足上,玉珠似的脚趾陷进绛红的绒毯里,红与白极致鲜明的碰撞,在昏黄的烛照下愈发勾人心魄。她不像宫里的女人有那股精心呵护到脚的劲头,不爱染红指甲盖儿,一双脚粉嘟嘟、胖乎乎,倒有股浑然天成的娇俏。
他喉咙不自控一紧,连忙正色道:“不行,哪有光着脚出门子的道理,等你穿好了鞋,朕再背你,决不食言。”
婉仪做足了心理准备,眼瞅着都要趴上他那宽阔脊背了,闻言一口气泄到脚底,恹恹地说:“那还是算了吧,权当我放弃,咱们还是换个补偿法子吧。”
皇帝心说到嘴的鸭子还能给飞了,那份着急上火却半点儿不敢显露分毫,咬牙半蹲下来,示意她赶紧上来,扬声道:“不要紧,朕会屏退左右,没人看见,谁敢偷瞧朕就挖了他们的眼珠子。”
皇帝这么盛情难却,婉仪若是再推辞,可真是要遭雷劈了。她是个大方的姑娘,闻言很上道的一笑,乖顺地伏上去,嘴里殷殷叮嘱道:“注意些,千万别把我给摔了。”
所以这丫头永远是那么唯我独尊,堂堂九五至尊愿意屈尊降贵背她,她不仅不惶恐,还能挑拣,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
皇帝只感觉她的身子轻轻覆上他的背,像走过繁花树下落英挂了满肩,原来女孩儿的身量跟男人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可以那么轻,那么柔。
她把全身心都放心的交付给他,皇帝定然不会辜负这样的信任。他的手腕轻轻绕过她的腿弯,感受着脖颈间传来她的咻咻呼息,只觉得心腔子都被柔情的蜜水填满了。
可惜这样的岁月静好,还没等他迈过门槛,就被这煞风景的丫头打破了。
她说:“万岁,您到底会不会背人呀?您的手能不能使点气力?全靠我的腿夹着您的腰,我也会很累的。”
皇帝黑了脸,幸好邓满先前听见他有意的高声恐吓,已经知情识趣的及时清场了。不然真让底下人听见天子连背人这种小事儿都做不好,那皇帝的面子真是没处搁。
他闷不作声地下劲儿抬起她的腿弯,顺道用宽大的衣袖盖住了她的玉足,虽然此刻养心殿只有他二人,但女儿家的脚最是尊贵,还是注意些好。
婉仪被他背着穿过长长的中堂,才发现原来视野能有这样开阔。她的双手拢过他的肩膀,下巴贴着他的发冠,暗叹皇帝真是个精细到骨子里的人,连沐发用的澡豆都那么桂馥兰香。
她在他头上探头探脑,皇帝觉得她不安分,出声问:“你在东张西望什么呢?”
婉仪啊了声,下巴随着说话的起伏震的他脑瓜子嗡嗡:“我觉得光在屋里头窜来窜去没意思,在瞧外头的月亮。”
“好看么?”
婉仪摇了摇头:“不好看,跟狗啃似的。”
皇帝被她逗的失笑,笑声闷闷透过肩膀传过来,倒震颤的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嗡哝着说:“笑什么笑?您要把我带到哪儿去?说实话这养心殿我也不是第一回来了,没什么稀奇的。”
皇帝目视前方,面上是她瞧不到的高深莫测:“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就这么的,皇帝背着她来了梅坞,这是养心殿的西耳殿,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