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的渴求和执念不一定会变,但肯定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在瑰臻动起手的那一刹那,霈川的心里翻天覆地。他当下最想要的已经不是东山上的岁月静好了,而是要手刃了魇魔,求一个瑰臻的生机。
魇境坍塌之前,霈川忽然感到百脉尽通,他丢失的修为回来了。
瑰臻生长的桃枝上很快沾了鲜红的血迹,魇魔是没有血的,那血是瑰臻自己弄出来的。
很难理解,一个破碎的魂魄,竟然还能凭空变出血来。
瑰臻以桃枝为笔,以血为墨,千丝万缕同时挥洒,在东山上空,结成了一个鲜红的阵法。
那是大名鼎鼎的伏魔阵。
犹记得瑰臻曾说过,伏魔阵过于刚烈不驯,倘若布阵者修为稍有不及,很容易遭到反噬。
瑰臻现在半魂之体,还不好说能撑到哪一步。
霈川现在所见的伏魔阵,笔法恢宏,强势笼罩了整座东山,无比震撼。
假如反噬,恐怕后果也更加不堪设想。
霈川也是魔。
伏魔阵强大的威压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不讲半分情面,无差别的横扫东山上的一切邪魔。
霈川才刚恢复了点修为,下一刻便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他屈伸紧贴着地面,咬紧牙关,顷刻间冷汗淋漓。
他的内丹快要被碾碎了。
霈川断断续续的吐出两个字:“师尊……”
瑰臻分出了一半视线,落在霈川的身上。
层云里紫色的雷电被引入阵中,平添了七分的气势。满树的花瓣凋零,微妙的悬停在半空,瑰臻的魂从枯化中苏醒,临风而立,双手合十,下一刻,数以千万计的花瓣,化作利刃,狠狠的刺向了魇魔。
魇魔的躯体瞬间被切割的支离破碎,伏魔阵一点一点的缩紧,魇魔身上泛着浓郁的黑雾,马上就是困兽挣扎了。
瑰臻冷着张脸,看向霈川,说:“困兽犹知拼死一搏,你呢,趴着等死?”
霈川喉结一滚,撑起身体,挣扎着坐了起来。
魇魔想要继续从霈川身上掠取力量,意外发现霈川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可恶啊--”
现实世界中,照惘镜下魇魔的实体灵力陡然之间暴增数倍。
李桂控制下的桃木剑微微颤动。
髓芝牢牢盯着李桂:“再等等。”
李桂:“你看到了,魇魔已经占了上风,你要为了一个魔子,继续等下去吗?”
髓芝:“阿臻也在里面,假使那孩子真的不成了,阿臻不会手软,她会亲自清理门户。师兄,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既然我在这里,就绝不允许阿臻出事。”
李桂时刻警惕着魇魔的动作,催动法力令照惘镜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咬牙冷哼的一声:“你们俩倒是姐妹情深,搞得我好像个外人。”
髓芝道:“从来没拿师兄当外人看待,师兄也不必妄自菲薄。”
李桂气得吸了口气。
髓芝一股柔和的灵力灌注进照惘镜,李桂顿觉压力小了不少,还能多撑一会。
*
桃夭美极了,绯荧流转,寒芒四射。
瑰臻的半魂裹在其中,近乎透明,远远望去,宛若一尊不可亵渎的神女像。
霈川合上眼睛,又睁开。
瑰臻浑身笼罩着朱砂红的咒文,饶是不精通阵法的半吊子也能看得出,瑰臻将自己作为伏魔大阵的阵眼。
霈川盘膝而坐,低声道:“师尊,助我……”
瑰臻的视线再次看了过来。
霈川运转周身的灵力,雷声咆哮,紫电撕开云雾,渐渐汇聚到了他的头顶。
瑰臻的表情微微愕然。
此情此景,临仙道上的人没有不熟悉的,这是要渡劫的先兆。
霈川选择在魇境中突破境界。
不可谓不胆大。
于霈川自己而言,他选择在此刻承受破境的雷劫,并非有什么复杂的考量,只是单纯觉得时候到了而已。
感觉比理性更先占据了头脑。
瑰臻听到了他低喃的请求。
伏魔阵中,她分出了近乎一半的精力,素手一挥,桃花瓣绕着霈川的身体旋舞,一层一层的缠了上去,将他裹成了一个茧。
如此一来,身为魔子的他,在此兵荒马乱的时候,至少不必在遭受伏魔阵的摧残。
瑰臻那一瞬间的分心,给了魇魔喘息的机会,象征着它身体的浓雾又聚合到了一起。
魇魔冲撞着伏魔阵,南瓜一样的头颅对准瑰臻,张开了嘴巴,恐吓道:“你困不住我,一缕魂而已,怎么竟还真将自己当做人物了?”
瑰臻脸色苍白,冷笑:“能不能困住你,且试一试便知。”
真正的伏魔大阵,原是一本流传数千载的残卷,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