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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2 / 2)

天下兵马固然诱人,可她也要他爱惜羽毛,他日才可登的更高,行的更远。

她指使人弹劾王云生的奏本还在手中,若一步一步徐而谋之也可,只是突然就在他手里形势巨变。

“耶律延为什么会突然倒戈?”风谨言低声问,耶律延此举她不得不疑。

“人都是自私的,他得先为己,后才能惠及党羽。只是,他想独善其身,却没那么容易!”

“你又想怎样?”风谨言忍不住呼吸窒了一下,她知他的手段,却不知为何看他赶尽杀绝的样子,居然有一些惧怕。

这样的他,能和她并肩携手是她的福气,可若有一天异地对峙,她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二人静止一般,不再言语,却忽听得一个娇俏声音,“姐姐,你为何罚柳大人跪在这?”

风谨言心里突然就发笑了,总有一些人盘桓在侧,静悄悄地伺机而动,不断地撩拨,挑衅。

天色湿沉,乌云压顶,眼见天气瞬息万变,一声闷雷炸起,轰隆声似在耳边。

风谨言脸色愈暗,无视凤知诺眼中的诧异与疑惑。

“姐姐,求求你别生气了!就算生气,也不能随便体罚大臣。”

体罚?好大的一顶帽子,风谨言避开她的视线,转问跪着的男人,“朕体罚你了?”

凤知诺扶着柳潮安的胳膊,“柳大人……”

柳潮安面庞冷峻,旁若无人地轻轻一甩女人的手臂,“臣罪有应得。”

风谨言不知是气还是怒,混杂着心里数不清的酸味,居然咬着牙道,“你确是有罪……”

“姐姐,别罚他!”凤知诺屈膝,和柳潮安并排跪下,手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牌子,上面金光闪闪,赫然写着武瑞元和,持盈保泰。

风谨言喉头一阵颤抖,她又怎会不知那金牌来历,果然,底下的小女子脆生生说道,“姐姐,我有皇祖父免死金牌,可不可以……”

“风知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风谨言瞳孔微缩,“随意乱用,以后再犯错,你小命儿就不保了。”

凤知诺擎着牌子的手一颤,本能地往回一收,她太怕死了,她又太爱犯错,她不想死,又不想柳潮安挨罚,两下里正纠结犹豫,却听王座上的人沉沉说道,“不如朕与你做个交换?”

“怎么换?”凤知诺眼光一亮。

“告诉朕,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风谨言直视着那双慌乱的眼睛。

凤知诺大约是忘了她是谁,她怎么能留着吃里扒外的人在身边?

她是从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凤知诺拼命摇头,“没……没有人。”

没人?她当她是小孩子!没人通风报信,柳潮安一入宫,她就急匆匆跑到武英殿?

风谨言突然笑了,柳潮安心中一荡,直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才仰头看清那人眼中的悲凉无助,这宫中也并非全然安全,她才会对所有人都不放心,不信任。

只见风谨言轻轻抚着凤知诺的脸,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相见那般,那时她说,“妹妹,你想要的,姐姐都让给你。”

如今,那样的话她却不会再轻易说出口。

她就只是轻轻延着她的鼻骨滑动了几下,随后重重点在她鼻尖上,笑容温婉,却令凤知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说:“知诺,你这样可不乖。”

她的声音诱惑而迷人,轻易便可颠倒众生,却又那样陌生。

她一遍又一遍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最后才看了他一眼,指与风知诺道,“你说是罚柳潮安好,还是罚背主的奴才好?一个下人,换一个柳潮安,你不亏。”

她眼内寒意森森,他早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也知道风知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果不其然,风知诺想了片刻就妥协报出一个名字,风谨言这才满意地点头,分外平静地对外面人道,“把人拖出去!”

雨终于落下来,雨声,人声,宫人凄惨的哭叫声,声声入耳,却又沉寂如空。

凤知诺吓得连哭鼻子都不敢,只是颤巍巍跪在柳潮安身侧。

柳潮安静静地向上望去,大殿昏暗不明,她人就那么一小团偎在座榻之中。

宫殿宏伟,宝座巨大,与她小小的一个身影,对比鲜明,他有些遗憾,此时居然看不清她的眉目神情。

他看不到也好,风谨言眼中满是一无所有的决绝,谁人可信,又谁人可靠。

一道闪电滑过,她却借着那光亮,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心可鉴,其勇可嘉,这样的人怎会不令人心馋?

她却怕了,惹人眼馋的肉,环伺左右皆是猎手,可她从不愿与他人分食一杯羹。

风谨言揉着疼得发烫的太阳穴,缓缓闭上双眼,气息不稳地道,“你们……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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