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框飘来一条白色带时,她已走进殿内,作揖道:“今日的天可够好的,想来是女君想要吃些东西,都说二十三重天仙人不用饭食,有仙人也想解口腹之欲,吃些罢了。”
她将饭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打开盒盖,里面一览无余,是梧桐树枝,练实与清晨将下的牛乳奶。
媱媪眼睛亮起来,她是凤凰最喜这些,于是抽回手高高兴兴跑去吃喝,扶桑瞧一眼梁轩槿,见她愣在原地,用手拨动她衣裙,如莲花一般摇晃。
扶桑笑道:“梁医女,不替阿母高兴吗?”
梁轩槿回笑道:“高兴,臣也替扶桑女公子高兴。”
扶桑笑颜如花,抱起小床上独自玩乐的龙温,拍背轻声细语道:“别怕,姐姐保护你。”
与母亲温存时间是短暂的,扶桑看着媱媪吃了不少东西,就要跟阴君山离开杳宫,前去鹤鸣宫,学习修养自身。
阴君山作为女史官,除了每日写一些近日发生的事,保管好时间记本,就是给扶桑公主讲学,在她眼里,自己算不上多么品学兼优,人总是要谦虚,但在长成帝君眼中,臣与君共勉,史女官品学兼优,应留名青史。
她手牵扶桑,走在宫道上。
与杳宫不同,鹤鸣宫是单独建给扶桑的,她带着朝霞云飞诞生,是长成帝君最喜欢的孩子,理应说,最喜欢的长女,既有当姐姐的风范,又有当君主的风范。
阴君山在书案铺好一张白宣纸,捏起墨石轻力研磨,说:“扶桑,我说,你写在纸上。”
扶桑小嗯一声,提起笔,阴君山拿起桌子上厚一摞,最上层的锦布卷,读起来。
“今日,谏言官张大人上奏,说帝君应多以民为主,不能太自己,下界民万乐,上界百花放……”
阴君山沉默片刻,不语。
扶桑认真想过后,出声说:“可是下界有什么糟心事发生了。”
“长风渡城主这几年,欺占百姓良田百亩,收贿赂银币千万,兰陵渡城主恪守成规,施粥为民救死扶伤千人,无贿赂公行之为,河瑜渡城主百年修得同船渡,与民与君同天下,共勉之,未查。”
她读完叹口气,放下锦布卷,手指用力敲打桌面,扶桑心跳如擂鼓,提笔忘字,笔尖滴墨染白纸,宣纸如同那句未查一般,被染得漆黑。
扶桑抿唇道:“姐姐,写不出来。”
阴君山不急不躁道:“可有想法?”
“长风渡信奉律例,其城主更是出了名的遵纪守法,不想那般说的,兰陵渡妄想推翻阿父的政权,城主施粥为自己积德收买人心实乃正常,可河瑜渡是阿父一脉,学生有幸去过一次,那的人极爱面子,阿谀奉承,若只是阿父母族便可给一面子,未查二字可笑。”
阴君山面带笑意,眼睛眨了又眨,道:“女公子可知下面那是谁写的?”
扶桑摇头道:“学生不知。”
“长成帝君。”
“张大人对得起谏言二字。”
“那现在可提笔写?”
扶桑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半柱香,最后拿给阴君山看,双手奉上,信心满满。
阴君山看完,满意笑了。
只因纸上不多不少几句话,学生愿下界探查,作为臣应为民想,作为君应为民想,若河瑜渡城主无事,便继续城主一职,若他有事,那便替阿父换掉他。
阴君山手指轻轻敲敲替一字,扶桑笑着说:“换成自家臣。”
阴君山拱手行礼,道:“臣与女公子同行。”
与其说满意扶桑答语,不如说是满意扶桑的天性,她天性如此聪颖,一悟便通,相比于她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好。
课结,窗外又下起小雪,阴君山趁着雪小跑去册典宫处理公务。
扶桑坐在回廊栏台,自己一人下棋,下着下着,雪越来越厚,清晨池塘结了冰,这时,冰上集满厚雪。
阴君山来去鹤鸣宫不过几里路,她提着食盒又回来,穿过长长回廊,走到扶桑面前,说:“膳房新做的糕点,给女公子拿来尝尝。”
扶桑下棋误入死局,心烦意乱道:“姐姐看,是死局。”
阴君山坐与她对面,手持黑子,眼睛盯了半柱香,却不知黑子该落入何处。
落在哪,都是死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