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
这里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的日子,阴君山走到桃树下,想起幼时阿父总是抚摸桃树,幽幽道:“学子遍地,桃李天下,为我毕生所愿。”
阴父生病体弱,人生如夏花活不过秋实,凋零飘落成泥,如今阴江河学子遍地,广布三城二十三重天,阴君山学生为帝女。
雪堆积在光秃树枝之上,摇摇欲坠间,又稳稳当当任雪压,阴江河走进,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幼时,身为哥哥他调侃道:“阿父满腹经纶,教你读书,你不好好读,他打了你手板,然后他又叫我背,我背不过,他也打了我。”
“嗯。”
“你这孩子大小就聪明,所以老是被欺负,很多人都说你装学识渊博的,我就护着你,腰别菜刀斩人头发,以前光景今夕今年今日,回不去了。”
“……”漫长的沉默后,阴君山拿帕子擦擦泪,往日如昙花一现,刹那间湮灭,在眼底灰飞烟灭,她终于开口道:“往日不再现,如此就忘却吧。”
扶桑坐在前厅看落雪纷纷,手放在膝上慢慢垂下,她看到雪就会想到雪地里浸湿的画卷,以及她看不清阿母脸上的表情,是厌恶还是更加厌恶,更看不清她眼底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
院内沉寂如万年的孤寂,寂寥无声,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唰唰唰——
最终这一份寂静被梅林打破,他喊着腿疼哭起来,阴君山转头走向他,走向离哥哥最远的地方,阴江河落了一头一身的雪,只有这个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活着,独享着这份沉寂。
阴君山蹲下,用帕子擦掉梅林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说,他再忍忍,再忍几天腿就好了。
她的怜爱,对梅林来说是温柔带着香气的爱,更是一种依靠的感觉,梅林就这样靠在她怀中,直到阴母提着大包小包吃的进门,要发出一声喊声,被阴君山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阴母放下东西,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小声凑到阴君山耳边说:“他和你小时候睡觉可像了,总喜欢依偎在阿母怀中睡。”
阴君山闻言,一抹红从脖根窜上耳根,阴母挑眉调侃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容易害羞。”
“……”
“有时,阿母总是想,你做了官是不是就从小姑娘那时的玩闹皮劲消磨掉了,看来我想的对,你对江河时不时的沉默比不上以前什么都和他讲了,你走的这些年,家中冷清太多了。”
不知什么时候梅林醒了,他呆呆望着阴君山,那个模样憨俏有些可爱,阴君山眼底浮现自己幼时模样,也如这般憨气,扶桑听到她们的话,手肘撑着脸蛋,问:“姐姐也有小女儿家憨娇的样子?”
她属实是好奇,笑眯眯地弯起嘴角。
阴母谈起小女儿总是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比如她小时候喜欢去扶桑节闲逛,误了晚课时间,回去免不得一顿毒打,又比如,她聪颖但不爱读书,爱娘子戏,看娘子军打仗,幻想着自己也有一天打仗做娘子军,又跑到树上摘果子摔断了腿……
阴君山叹气,这些糗事没完没了。
梅林用更加小的声音问:“你也是饿了才摘果子吃吗?”
阴君山看着他,盯得梅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某位心里想的是,原来这孩子会说些东陆语。
“不是,是调皮罢了。”
“哦。”
梅林停下头准备睡第二次,阴君山手疾眼快喊住他,手里握着他下巴,说:“别睡,要吃饭了。”
梅林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依偎在她怀中,然后睁开眼睛呆呆地看向前厅外廊,那里拐角处是回廊亭,红柱黑书案亭檐滴雪成冰,美极了的样子,阴君山问:“你就喜欢那?”
梅林点头,阴母摆好了饭食,招呼他们吃饭,阴母买了鲜鱼糕,鲜鱼味有些甜又有些咸味,阴君山夹起最饱满的一块放在梅林面前,他捧起热乎乎的糕饼,放在嘴边重重咬了一口。
雪越下越小,盘子里的吃食越来越少,阴母的话越来越多,她从阴君山幼时讲到她离开,再从离开讲到前不久城主一病不起,已有一月之久,扶桑抓住关键,一病不起一月之久,她趁机问阴母,是什么病。
阴母说不上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城主了,她用力拍拍额头,不知是人老了还是太忙了,再回神已经忘掉了。
阴君山皱眉,心底起了疑,不止是她还有扶桑同样心底起疑,她们互相对视一番,夫子与学生之间的默契在一片沉默中生根发芽,更是在一片沉默中吃完了饭。
只有阴母长着嘴巴说天说地,还嫌他们说话少,阴江河也没了话,闭着嘴吃饭,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夹。
沉默席卷而来,一桌人用完饭,各自放下筷子,阴母是吃得最快,她说要去收拾客房,好让客人住,她走后,阴君山盯起自己哥哥,阴江河被盯得发毛,从进门到现在,背后一直发凉。
阴君山问:“母亲这些日子有去办公务?”
议首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