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脑海中存在的记忆多是灰暗不明的。
唯有那年,即将正式迈入成人社会的那一年,是光亮且温暖的。
那段记忆只跟一个人有关。
他在一个冬温夏清的空间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是人生中目前为止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也获得了幸福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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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在棋牌馆一连半月的男人把钱输光了不得已回家,才发现家中空空荡荡,似乎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
男人骂骂咧咧地找了几天,只道千万别让他逮到,不然要打断狗崽子的腿。
直到很久以后,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被抛下以后,才去寻人。
然而无果。
那孩子性格内向孤僻,在校没有朋友,唯一有特别联系的是他周末会去某同学家帮忙补习。可当天井同学正和一群朋友在外面玩,在某娱乐会所待了一整天,她表示和栗原只是单纯雇佣关系,此外无其他联系。
能找到的最后线索停留在那天,他参加完毕业典礼后从礼堂出来主动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车轮驶入川流不息的街道,最后不知去向。
他和那辆车再没出现过,就好像是随手可弃的一次性用品,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毫无征兆,无人知晓。
只有栗原自己知道,在很久以前,在尚且年幼无助的时光中许下的那个愿望,被实现了——
我希望有天能躲进一个只属于我的安全屋。它干净明亮又温暖,有不会漏雨的墙,隔绝声音的窗,距离这个世界很远很远,我躲在那里,安静而自由地活着。只要我不想,就没有人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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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毕业季。
办完一切手续流程,最后在毕业典礼上拿到自己的证书,就可以正式从大学毕业了。
栗原提前一天结束了咖啡馆的工作并向店长辞了职,次日正好参加毕业典礼。
先前他以工作繁忙为由没有拍班级毕业照,他对这个集体毫无留恋,不想强颜欢笑配合拍摄。班委也没有劝说,解决办法是让摄影师给他从证件照上抠下来一张脸p上去。
毕业典礼的当天,他给最亲近的人发了信息,希望她来。
她说好,但那天有工作可能无法准时出席,一结束就会来接他。
无聊的仪式结束后,栗原走出礼堂,手机收到消息,对方已抵达并在路边等他。
上了车,他从副驾驶倾身过去抱住了她,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井之琦亦伸出胳膊回抱,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衷心道,“恭喜毕业。”
后座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你们要抱多久?”
姜铃打量着男生如画的眉目,是上次在外面吃饭时见到的那个吧?印象深刻来着,这会儿一上来就抱小井总,啧啧。
井之琦先放手,介绍后座的人,“姜铃,我的朋友兼工作伙伴。”
看着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学士服,想起他说没有拍毕业照,“要和我一起拍吗?”
栗原点头,“要。”
井之琦便把自己手机递给后座的姜铃,对方接过,就这么在车里自然无比地给两人拍了好几张。
姜铃自觉技术不错,看到照片上快贴到一起的两张脸,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这亲密姿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关系不同寻常。
把手机还给井之琦,挤眉弄眼道,“你还没介绍他呢,你是他谁?”
闻言,栗原也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井之琦歪着脑袋翻看照片,认真想了想,然后莞尔道,“是姐姐。”
姜铃噗嗤笑出声,打趣道,“亲姐姐?”
一旁的栗原蓦地否认,“才不是。”
有陌生人在场时,他就是副矜持生疏的模样,语气分明平静冷淡,却莫名听出了点赌气的意味。
姜铃愣了愣,看到他抓住了驾驶座上的人一只手,非常顺滑地与其十指相扣。
井之琦轻晃了两下没甩动,无奈道,“要看我一只手开车是吗。”
姜铃,“……”
靠吆,原来是情姐姐。
一声调和二声调,意思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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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在他原先兼职咖啡厅附近的餐馆吃的。
井之琦留姜铃一起吃时,对方刻意模仿栗原之前的语气,冷酷道,“才不要。”
“我中午想吃饭,不想吃狗粮。”姜铃给办公室里的人打包几份就先走了。
栗原疑惑道,“她好像认识我?”
“嗯,她记性很好。”二人坐在靠窗位置,井之琦指着楼下对面的店铺说,“你是不是习惯在旁边那家餐馆吃午饭?”
栗原点头,在他惊喜又不解的目光中,她说,“我经常就坐在这里看着你。”
他的很多事情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