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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审(二)(1 / 2)

周梵骑马的技术一年都没练好,魏悠一出事便立刻无师自通了。

通往学士府的官道上,十三王御马疾驰,鞭子都快挥得没影了,邓如风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须臾之间,二人便到了张府。

张崇山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幸坐上堂堂皇子亲自驾驶的马车。

邓如风哪里肯让主子受这委屈,周梵却偏偏一定要自己开。他坐在车厢外对张崇山道:“老师你知道魏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今日她落难,本殿没法直接相助,只能来求老师了。”

张崇山两只手摸索了一番,好不容易抓稳马车上的木杠才气喘吁吁开口道:“十三殿下,老臣从出府一路被你拽着上的马车,这哪里是求我啊……”

周梵一边高喝“闲杂人等迅速让开”,一边与张崇山解释道:“事出突然,对不起老师。日前我已查到吏部有人要对魏悠不利,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哦?殿下不是一向不参与党争权斗……”

“这些日后再与老师解释。今日叫老师前去都察院实乃下下策,魏悠纵使再清白再善辩终究独木难支,唯有老师的身份适合去都察院助她。”

张崇山被马车晃得东倒西歪,思考时也改不掉摸胡须的习惯。“你可知今日贸然找我,殿下这一年来隐名学习、韬光养晦的成果皆将付之东流。且魏悠也将卷入你与燕王之间的交锋当中。”

“知道。可吏部那人阴险狡诈,烧伤同僚不至于闹上都察院,此计定有后招。本殿学习是为了她,与燕王周旋也是为了她,若魏悠出事,那这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

都察院这种喊打喊杀的地方天生与文人不和,张崇山向来两袖清风,从未入过司法道衙门。然周梵殷切焦急的目光如芒刺背,张崇山回头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急火地往审堂走去了。

走近石阶,他便听见了崔景的大逆不道之言,心下一沉。魏秀林之祸乃朝中禁言。皇上当初杀他师出无名,后来大理寺复核也审出这是桩冤案。说到底,所谓的血洗翰林不过天子一怒,只为泄愤而已。

崔景一个翰林院小小检讨,知道这些陈年秘辛也就罢了,竟敢在都察院面前胡乱发言。若两桩案子真扯上干系,不止魏悠,他崔景也要一起陪葬。魏荒棠此次还真是惹上大人物了。

罗良翰居官多年,当然也知道翰林之祸。案审至此,原本只是同僚相欺,现下株连到旧案,便不能简单审理了。

“魏悠,崔景所言翰林史官私修史书之案,你可有听过?”罗良翰看了一眼右侧记录审词的书吏,眼含警告,缓缓问魏悠道。

不论堂下这位后生轻慢审官也好,欺负同僚也罢,此刻的罗良翰都无比希望魏悠说不知道。只要他说不知道,便还有将此案简化转圜的余地,今日的都察院就不会多一条人命状子。

“下官……”魏悠话说一半,张崇山先一步踏进正厅开口截断道:“罗御史,今日我翰林院的人给你添麻烦了。”

“张学士,久仰久仰。”罗良翰下堂迎接道。

崔景再行拜礼,魏悠则仍旧定在原地。就当罗良翰以为翰林院学士来了,这桩案子该草草结束的时候,魏悠开口了。

“回罗大人的话,下官知道当年私修史书之案。”

崔景脸上慢慢升腾起狰狞的笑意,偏头斜眼凝视了魏悠一眼,发现他从未见过魏悠此般模样。谈不上失魂落魄,也丝毫没有惊诧意外,有的只是悲戚。

魏悠这样的人,也会悲戚?崔景觉得可笑。吏部那位堂官与他说文人墨客个个孤高自傲,自诩清流,便是触怒龙颜的事,只要道理志向尚存,也要万死以求清白,现在看来当真如此。

愚蠢至极。

罗良翰深吸一口气,使人拿了把椅子给张崇山,接着审道:“那崔景之言,说你仰慕前朝,忘记为官之道,国家正统,你可承认?”

张崇山庆幸今天都察院有罗良翰坐堂,他这般问话显然是在给魏悠重新整理措辞的机会。

“下官不认。下官只认青史如镜,鉴古知今。”

罗良翰松了一口气,正欲立马了结,没想到崔景还有话说。“魏大人以史为镜。可皇天后土,四海八荒,唯皇上乃九五至尊。史书不过区区前朝风貌,哪里比皇上更能令人明智修身?”

张崇山看不下去了,崔景摆明了挖坑给魏悠跳,立马怒喝:“闭嘴!崔景,你若再胡言乱语回到翰林我立马上书革了你的职!”

魏悠盯着崔景,一字一句说道:“皇上是九五至尊,可就算你日日拜夜夜拜,该饥寒交迫仍旧饥寒交迫,该水深火热仍旧水深火热。

崔景,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可我告诉你,人活一世大多轻贱微薄,唯有史书不分贵贱无言记载,它是证明世间万物存立的唯一根据,也是后世窥得真理的无上法宝。我不容你用区区前世风貌亵渎它。”

罗良翰看向张崇山,张崇山也看向罗良翰,两人眉头紧锁,不约而同地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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