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魏大人如今,不怀疑我了?”周梵为现下的进展感到欣喜,语气也带了几分雀跃。
魏悠不由分说,朝右转身错开面前离自己极近的阴影,叩首跪拜道:“殿下光明洞彻,菩萨心肠,微臣从前有眼无珠冒犯殿下。今日大恩大德,魏悠必结草衔环以报。所有话语皆出自真心,请殿下相信微臣。”
周梵刚刚燃起的微妙感情被浇得瞬间变成一滩死灰。
“本殿是真心想与你交朋友,不希望你像侍奉君主那般对待我。”周梵蹲下身子,将魏悠扶起后说。
魏悠站起身微微笑道;“做朋友兄弟知己,都好。”
“仅仅是如此?”话刚出口,周梵僵在原地。这不就是他所求的吗,可现下他又觉得远远不够。
“那殿下还想如何?只要您开口,微臣必当竭尽所能。”
周梵张不开口了。魏悠捡起被丢在一旁的提灯,突然福至心灵。“殿下是想让微臣解决京郊别院的事?其实这一点微臣早已想好了法子。殿下给我一套纸笔,我好为殿下讲解清楚一些。”
夜灯微弱的光芒将周梵照得柔和温暖。他似是默认了,一言不发地带着魏悠进了自己的卧房。
魏悠不知京郊别院的布置,进了门才发现这是周梵卧榻之处:“殿下为何不带我去书房?”
“这里也有纸笔。我府上不拘小节,魏大人不必循礼。”周梵进屋点灯后翻找半天只找出自己常用的竹笔,递给魏悠。
魏悠看见竹笔时顿了一瞬,而后接过笔低垂眸子在纸张上涂画。周梵的眼珠子一面悄悄打量认真思考的魏悠,一面在她落笔的纸张上游走。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魏大人用过竹笔?旁人第一次使都不太会用,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你的字却一如既往的好看。”周梵笑眯了眼,魏悠不经意间抬眼一看,登时有些恍神。
“微臣曾经有位故人,也喜欢用竹笔。我便跟着学了两下。”魏悠画好图纸后递给周梵,拿着笔的另一端边指边解释道,“别院百人当中一半人是奴仆,她们留下来等日后建成潭王府时带到府上,或遣散掉即可,这不难解决。
难解决的是如何把另五十多位既不算奴仆也不算侍妾的女子处理了。而这个问题的重点则是她们的身份,以什么样的身份才能清清白白地出府,并谋得一份活计,才是殿下感到棘手的问题,对否?”
周梵看着纸张上类似于树状图一样的框架,震惊地点点头。想不到古人这么早就开始使用思维导图了。
“像这类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化繁为简。现在这些女子们最多算外室,并且有的人背后还夹杂着复杂的势力,想放她们安全出京难上加难,但如果上一道枷锁,把她们困在一个地方走不掉离不开,则是很容易了。”
周梵凝眉:“你的意思不会是,送她们去见官?”
“正是。”魏悠将笔触指引到最后一个箭头,“定下刑名,流放到南方,再在那边设地接应即可。此计是唯一能解决殿下心头大患的方法了。现在尚在京郊别院,行事不那么受限制。若等到殿下入主潭王府再清理女眷,几乎是不可能了。”
周梵有些没想到,魏悠居然想了这么个办法。“可她们也没有犯罪,流放之刑途中风吹雨淋,且让女子去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求生路,是否过重了些?”
“殿下今日对待崔景毫不留情,怎么对院中女子开始怜香惜玉了,还是说,殿下不舍?”
周梵连忙摇头摆手开口道:“那倒没有……崔景他陷害你,一刀砍了他都是便宜他了。这些女子说到底都是本殿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让别人承担我的过错,与道义不符。”
“这一点殿下不必担心。流放到何地,如何流放,如何谋生,我自有办法。与其在你的别院做笼中雀,不如放她们做天上鸟。只是……但凡谋事必需钱财,殿下现在还能出得起吗?”
周梵点点头:“本殿与府中众人吃穿用度已缩减到最低,还将府上那些华而不实的摆设全数典当了。之前叫穷是因为不知道这几百人的大院子还要持续到何时,若此事能顺利解决,银子便够用。”
魏悠继续在纸张上涂画。“既如此,那我与殿下兵分两路,殿下负责将院中身份特殊的女子一一列明报官,具体罪名我为殿下写明,殿下照做即可。微臣负责将执刑的衙吏买通,改掉流刑行进方式,以及筹划如何在流刑之地为这些女子找一份活计。”
周梵收过纸条,看着上面魏悠娟秀的字迹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收到木匣里,预备好好收藏。虽说内容只是随便涂画,但这可是魏悠拿给他的第一份墨宝。
“殿下。”
“魏大人。”
“你先说。”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道。
魏悠搁下竹笔,双手交握放于桌上道:“殿下今日助我脱险,时机拿捏得恰当,张学士也出现得及时,这些都不是凑巧吧?”
周梵知道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