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两头都是双层收口,中间用极密的蛛丝缝制,弹性绝佳,用的时候稍稍聚拢,仔细摊铺好后再展平,以肉眼来看绝无瑕疵,堪称藏匿信笺的完美之所。
她抬指抵在额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约莫着到了午饭的时辰,花骨与花朵一前一后回来了。两人掩上门,神情复杂,对视一眼后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外面乱了起来。”
“为何?”
花骨机灵些,借口小姐要植梨花树挤到了山脚下的第一道关口处。平日里就警卫森严的关卡,除却禁军值守外,又多一批扛着王字旗的兵马。
有人来赶她,她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王啼将军的副将。他同样认出了她,扶剑过来,轻声询问道:“你来此做什么?”
花骨答得自然,“我家小姐喜爱花木,见这后山的梨花开得正好,想折些花枝回去养着。”
“现在此处戒严,不许上山,你快回去。”
花骨面露难色,迟疑半晌,吞吞吐吐道:“我若带不回去,要被罚的。将军你行行好,折一枝与我吧。”
这副将也是个冷面心热的人,默了默,冷硬回道:“你将此处情形如实告诉你家小姐,便是打死你,你也进不去。若你家小姐真的想要,待我禀告过将军后,将军自然会送去。”
花骨噎了噎,这么讲的话,好像故意挑衅主子一样,这副将也是个不会转寰的。但瞧着这两拨兵马剑拔弩张相互对峙的模样,委实打听不出什么来了。于是正要走,那副将瞧着她眉头紧皱,好心又说了句话,“明日也别来,说是后山近来出现不少可疑的村民出入,你们好好待着,别叫禁军拿此说事。”
“谢谢将军。”花骨感恩戴德地道了谢,挎着竹篮离开了。
“小姐,这里瞧着是清净之地,可内里全不是这样的。有种……嗯。”花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形容词来。
花朵暗戳戳接过话来,“暗潮涌动。”
“对对对,就像表面平静的大湖,看着一点危险也没有,可湖底充满吃人的漩涡。”
“小姐,我还听说了,说附近的村民最近老是鬼鬼祟祟的,庵子的住持叫我们夜里睡觉一定锁好门窗,尤其是保管好重要物品。”
冯春生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静静听完她二人的话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时间太紧,连殿下也做不到首尾干净呢,呵呵,真有趣,会不会被王啼捉到什么小辫子?
花骨与花朵看她笑,忍不住对视一眼,颇有些担忧,“小姐,要不要请王将军多安排些人来保护咱们啊。”
冯春生挑眉,“王将军不就在恩孝寺的高墙外扎营,以他的耳力,若是想,你在屋里喊一声他都能听得到,怕什么?更何况你们拥有本小姐我,就等于拥有了世上最安全的护身符。”
花骨忙上前蹲在她椅旁,一边捏腿一边笑道:“小姐说得对,恩孝寺里全是女子,王将军恐怕也是考虑到男女有别,怕传出闲话来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才不敢在寺里布兵,咱们就不要麻烦他了。”
“难怪啊,王将军来咱们屋非得敞着门。”花朵后知后觉补充道。
冯春生揉了揉平坦的小腹抱怨道:“你俩想饿死我吗?还不快去催一催何时吃饭!”
“好的小姐,这就去。”花朵跑腿惯了,忙应下来后就往外跑。
花骨笑了句慢着点,然后往茶盏里添了水,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后,压低了声音凑在冯春生耳旁,“小姐,你觉得是王将军好还是太子殿下好?”
冯春生微顿,侧脸看她,佯笑道:“这话什么意思?”
“小姐啊,你难道看不出来王将军对你的心意吗?”花骨轻叹口气,颇有些可惜,“但是小姐已与殿下有了婚约,这王将军怕是要痴心错付了。”
冯春生怔住,阳光洒在她极年轻的面庞上,她褐色的瞳孔里透着光,一瞬间好似失了视力般失去聚焦点。她不是个蠢的,很快切中要害,想通了其中关节。
太子利用自己,向王啼抛出了橄榄枝!
她蹙眉,连花骨都看地出来,更何况太子?他可知,与皇家相谋,一旦稍有差池就是性命不保。这是王大将军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擅自做主?
另一边,太子这么着急将王家势力收入囊中,于兵权一途而言,会不会是那虎符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何要给自己拓印的虎符企口呢?
冯春生眉头难舒抿唇陷入沉思,花骨识趣,轻手轻脚到里间做起了打扫。这里格外简陋,家具少,面积大,细细的尘埃在阳光中飞扬跋扈。此处静的时候,风过叶间可闻,闹的时候,兵甲摩挲,步履整齐。
突然,钟鼓之声响起,许是离得近了,不似以往客舟上的悠扬,反而闷闷的,有些沉重。
花朵端来饭菜,清汤寡水的不说,连窝窝头里都夹着糠。冯春生却一声不吭地吃起来,花朵扁了扁嘴,与花骨分坐两侧看着她。
冯春生吃得不多,很快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