渍杨花萝卜,最后一样就躲懒了,买的饮料是酸梅汁,他征求女儿的意见,“这个红也算一样吧?”
嘉勉点头,她在编“鸭蛋络子”。五彩的绳子编出个细细的小网袋,恰好够一个鸭蛋的大小。
她统考前的那篇集训作文,写叔叔的,《少年》被班主任递到市里作文大赛了,还得了奖。倪少伍还是从兄弟那里知道的,知道女儿写了叔叔没有写他,有些吃味呢,问她:“干嘛不写我?”
亲闺女发言从来扎心,“写你就未必能得奖了。”
倪少伍受挫。
嘉勉头也不抬,继续手里的活计,“我觉得赵老师就是晓得叔叔的身份,故意拍他马屁呢!”所以这个奖有水分。
“谁说的,我看过,明明是你写得好,不必妄自菲薄。”
“真的?”
“千真万确。”父亲鼓舞女儿。
嘉勉难得的受用状,她把编好的络子送给爸爸,还有一条手绳,知道他的那双手不能带东西,但始终是她的心意。
唔。倪少伍说,搁在换衣柜里,天天可以看到。
放暑假了,她除了在学的国画,暂时也没有别的兴趣班了。嘉勉只有和倪少伍才会说几句真心话,倒不是怕别人笑话,只是她想时常和父亲聊一聊,让彼此知道各自的近况,他太忙了,忙到嘉勉抓紧一切空隙时间来配合他,“我如果说想写小说,你会不会笑话我?”
“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说完,才发现有歧义。倪少伍在择龙虾,他抬头看嘉嘉,“为什么觉得我会笑话你?”
“不知道。就觉得你们都会笑话我。”正如之前短得不能短的头发。
“胡说,我的女儿明明很漂亮。”倪少伍那双做手术的手,择起虾线来,也很利索,他知会嘉勉,“你从前短发是我觉得我好配合,也省时间嘛,现在你想留长头发,我尊重你呀,正如尊重你的兴趣爱好,写小说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不能做,又为什么要笑话?”
嘉勉翻翻白眼,哦,倪大夫的处世原则就是不伤天害理哦。
嗯,别觉得这要求低哦。真正守则做得到的,很少很少。
嘉勉告诉倪少伍,她写过命题作文《我的父亲》,但那不是故事,她也没真正了解过父亲的工作性质,但他们科里那几个同事都很有趣。
她很想记叙下来,像小品记那样,故事名待定,但卷首语她想好了。
什么?
请你坐在月明里。(注1)
出自冰心《繁星》第七十五首:
父亲啊!
出来坐在月明里
我要听你说的海
倪少伍微微惊讶地抬眸,你可一定要写啊!
这样,我才能在你叔叔那里扳回一成。
嘉勉笑父亲,和叔叔一样幼稚。
父女俩难得的谈心,乐融融之际,外面有人敲门。
嘉勉手里还提着那鸭蛋络子,响应地去了,
门从里面推向外,她怎么也没想到,没想到来人是周轸。
他一身白T仔裤,手里提着个笼子,不等嘉勉开口,他举高了手里,示意她看,
塑胶航空箱式的宠物笼子里,赫然一只活生生的狸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