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在私炮坊响起,整座私炮坊晃了几下,里面闪起火光。不知谁家的狗被这声音所惊扰,大叫起来,周围几户的狗也随着狂吠不已。那些未被爆炸惊醒的人,也渐渐醒来,从这狗吠声中听出了些蹊跷。
苏府。
“宗主。”黎纲对着梅长苏施了一礼。
梅长苏此时坐在棉被里,身上披着大氅。他夜里隐约听见“嘭”的一声,随之外面街道沸腾起来,他便意识到出了大事。
“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梅长苏尽量稳住语气,心里却焦急不已。周围能发出这种声响的,怕只有那一处了。
“宗主,是私炮坊炸了。”黎纲声音缓慢,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梅长苏听见这句,胸口闷痛,心中断定是誉王为了趁机打压太子才想出这般残忍的招数。只是又觉得不对劲,若是炸的是私炮坊,动静恐怕不止这些。
“宗主不必担心。”黎纲看着梅长苏手捂胸口,连忙解释道,“炸的是私炮坊没错,但是并未殃及附近百姓。”
梅长苏闻言松了口气,心中却是不解更甚。
“是这样的。”黎纲将方才的经过说与梅长苏听。“爆炸声响,属下便去周围打探消息,听人说好似是一处屋子炸了,火光四起,周围的屋子也遭了殃,但是情况并不严重,已经着人扑救。只是爆炸的屋子里原本有几个看守,如今怕是凶多吉少。属下得了消息,便赶回来告诉宗主,却在半道上遇上了银河姑娘,她让属下告诉宗主,无须担心。早在前几日,私炮坊里的大部分火药被人灌了水。”
黎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银河姑娘还说,她家小姐怕宗主伤神,所以让她带了安神丸给您。”
又是她。梅长苏听完黎纲的话,便知这一次蔺曦是来了出将计就计。只是她是如何得知誉王心思的,竟提前几日便做好了打算?若她只是凭借一番推测,那此人洞察人心的本事可就在他之上了。
梅长苏对蔺曦疑虑尚存,可眼下要紧之事颇多,仅私炮坊爆炸一事,明日便有的忙了。蔺曦之事,只能待蔺晨来金陵后,再作商议。梅长苏思及誉王,此人为一己之私,置城内百姓于不顾,若今夜无蔺曦的布局,后果不堪设想!
梅长苏坐在床上,双拳紧握,心中已然有了谋划。
济风堂。
因私炮坊一案,太子被禁足,表面上是誉王一家独大,但梁帝善忌,如今这个局面对誉王而言,危险重重,可惜誉王却不自知。
蔺曦在纸上写下“权术”二字,她心中清楚,老皇帝这会必定烦闷极了,他处心积虑建造的平衡,竟被一朝打破。
“小姐,你怎么又在练字啊。”银河苦着一张脸将茶盘放下。这么多天,就看小姐在这里练字,写好后又烧掉,小姐是乐此不疲,可怜她闻了这么多天墨汁味。
银河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桌边,一边磨墨,一边汇报今日城中之事,“小姐,今日南楚的使者来了,在城门口正好遇上了回云南的霓凰郡主,南楚的郡主还跟萧景睿公子打了一架呢。”
事情是这样的。云南需要人暂去镇守,皇帝便留下霓凰郡主的弟弟穆青在京城做质,命霓凰回云南一趟,萧景睿与言豫津便去为郡主送行。刚出城门,一行人便遇见了从南楚来的使者,对方出言挑衅,南楚郡主更是与萧景睿切磋了一番。
“真不知那使者说了什么,连萧公子那般好脾气的人都动了手。”银河磨墨的手停了下来,一脸不解。
“有时候激怒一个人,不需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要知道他在乎什么,就够了。”蔺曦说。这萧景睿重感情,弱点自然就多了些。
银河一提萧景睿,蔺曦想起了什么,说道:“萧景睿的生辰快到了,从库房里找出匕首大师打造的那把匕首,托言豫津送给他吧。”
银河点了点头,小声嘟囔着:“小姐送人的东西还真是奇怪。”
话音刚落,银河的头便被敲了一下,只听蔺曦说:“我送的礼,他迟早用得上。”
宁国侯府。
今日是萧景睿生辰,言豫津好奇梅长苏送的是何礼物,便缠了上去。这梅长苏带来的是十颗护心丹,与蔺曦送礼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手中这是何物?”梅长苏看着言豫津手中红色的卷轴反问道。莫非言豫津送的是一幅墨宝?
萧景睿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也难怪梅长苏发问,萧景睿也十分好奇,这言豫津不会是送了他自己的手迹吧?
言豫津脸上一窘,自知自己那字写得如鬼画符一般,连忙澄清道:“不是我,是茶馆朋友托我给你的。”说着将卷轴打开,上面只有十四个大字。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萧景睿今日早起时,便觉心慌不安,现在看见这字,感觉更甚。茶馆朋友?言豫津想到是谁了。
这一句诗,看得三人心思各异。
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