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响,江河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云橙,先松一口气,接着就埋怨:“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害我担心死了!”一眼瞟见后面跟着的莫清歌,忽然觉得这丫头已经不归自己管了,便停住了口,心里涌上来一阵兄长嫁妹的怅然。
云橙倒是没有变,依旧咋咋唬唬:“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这一晚上怎么过来的,我真后悔出去这一趟……”
莫清歌对着师兄妹二人一点头:“你们聊,我回房了。”
云橙却又紧紧跟了过去:“大人别走啊,我的话还没问完呢。”转头又对江河喊一声:“先你回去睡吧,我明早找你说。”
江河点头离去,莫清歌带云橙来到自己的房间,叫丫鬟上了一壶茶,云橙受了一晚上惊吓,又说的口干,痛痛快快补了半壶茶,这才开始问莫清歌:“据大人看,内奸是谁?”
莫清歌啼笑皆非:“我要是知道内奸是谁,我还用坐在这里发呆?我只知道,此人胆大心细,手段厉害。”
云橙摆弄着茶杯:“那晚上老侯爷锁了房门睡觉,可是却被人进了屋子,这掌管钥匙的是谁?”
莫清歌皱眉:“平日没事的时候,钥匙就挂在厅堂里,方便家仆们打扫各个房间,那晚上老侯爷被鬼吓到了,特意把钥匙交给了大管家。”
云橙没词了。
莫清歌接着说:“他把钥匙枕在自己的枕头底下,锁了房门,才放心睡去。被老侯爷一声惨叫惊醒之后,钥匙还在枕头下,并没有动。”
云橙稍微思忖一下:“这也不难解释,既然是早就策划好的,内奸自然早就复制好了钥匙。既然本来就是侯府的人,在这房子里随意走动,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莫清歌道:“的确如此。到老侯爷门口,用钥匙打开门,就算只有云姑娘你一成的轻身功夫,看守的人都不会被惊醒。老侯爷死后,像戏台上的伶人一样踩着魂步故意从门口出去,让几个人都看见是鬼魂杀死了老侯爷,然后用轻功藏在树上,躲过那些家仆的眼。变戏法的都是障眼法,拆穿了以后都很简单。”
云橙忽然坐不住了,站起来满地走动:“现在就剩下两个难题,一是,既然家仆一个都没少,这女鬼是谁假扮的,二是,她是如何脱身的,现在藏在哪儿。”
莫清歌打一个手势制止她:“我和小侯爷比你早了好几天就在想,一直都没有参透这件事,你满地乱转也是无用。”
云橙重新坐了下来,脑筋转到唱戏那天晚上的事上去:“这就对了。我本来就觉得奇怪,小侯爷忙活好几天,又编戏,又排戏,最后还票戏,只不过是为了超度亡魂,求得鬼魂的宽恕?这不成小孩子过家家了?一定是另有深意。”
莫清歌眼望着烛火,带一个苦笑,告诉了云橙背后的详情。
“老侯爷当时事发突然,根本没有防备,就遭了暗算。小侯爷接到恐吓信,说只要他敢来到云顶天宫,定然要被冤魂索命,应下断子绝孙的诅咒。很多人劝小侯爷先避一避,可是依小侯爷的性子,一定要亲身前来找出凶手,他来到此间以后严加防备,每晚都换不同的屋子睡,谁都不知道他住哪里。”
“这样过了几天没有头绪,他便耐不住了。我劝他再忍耐几日,我已经派人去查所有家仆的底细了,就算是锦衣卫的情报网手眼通天,总也需要些时日才能有结果。他却说,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不如做一场戏,把贼人钓出来,就算不能当场捉住,至少也能引出更多线索。”
云橙鼓了一下掌:“这个主意也真是大胆,与其等你装神弄鬼来害我,不如我先装神弄鬼,看你敢不敢接下这个场子?”
莫清歌看向云橙,眼神中带着些意味:“云姑娘倒真称得上是小侯爷的红颜知己了。”
这眼神云橙看不太懂,却惹得她莫名的烦躁,她又站起来胡乱走动:“老侯爷死后,除了大人您带来的锦衣卫,只有戏班子是刚刚上山来的。那天晚上,到底哪些事情是计划以内的?又是从哪个时刻,出了变故?”
莫清歌答道:“本来我跟他是计划好的,把这山上岗哨内的人,不管是别院宅邸,还是兰若寺,所有人全都聚集到戏台下面,就是要看看,众目睽睽之下,凶手敢不敢出手。”
听到这里,云橙在心里击节赞叹。
这个主意,绝妙。
原本她觉得那天晚上的一切都荒唐可笑,不可思议。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小侯爷和莫清歌策划这个事情,是吃准了,敌人不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能在戏台上招魂附体之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了小侯爷,那么冤魂索命之事便会彻底坐实。
实得不能再实。
旁人再怎么说没有鬼神,也不会有人再相信。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不动手,小侯爷做了这场戏之后,只需放出风去,冤魂已经被镇住,过往恩怨都已经放下,老侯爷不会断子绝孙了。那么小侯爷第二天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