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红光烧上云稍,如同烈马一样的夺目,山上升起袅袅炊烟,走几步停下再往前走几步,竟然能闻出不一样的肉香。
傍晚天擦黑,廖鱼年和李星瀛都已经筋疲力尽,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半山腰,一到晚上直速降温十来个度,俩人扎的大帐篷也不顶什么用,于是便骑着马到山村里借宿。
村口有一鬓发半白的花袄妇人,生得慈眉善目,正背着一捆柴火往篱笆里走。
李星瀛叫住她,把打的几只肥肥的兔子扔进院子,笑着商量道:“婆婆,留我们住一晚,我帮您烧锅,您把这兔子炖了,咱们一起吃吧。”
老妇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寡妇,叫露娘,她也是懂规矩的,露娘从前是城里富人家强买走的小妾,后来被正房连带着儿子一起赶回了乡下。
李星瀛在棚下停了马,就扛起柴火去厨房里烧锅了。
廖鱼年卸下护甲,在屋门口找了个摇椅坐下,露娘去田里掰了两块结霜的番茄,用温热的白开水洗了洗,回到枯草篷下递给廖鱼年吃。
露娘笑呵呵的,一脸淳朴:“晚上风大,后屋南墙上的砖瓦裂了一块,那是我儿子以前住的地方,只是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就一直没修。”
露娘从杂物间里扒拉出来一块油布,笑得慈祥。
廖鱼年问:“大娘,您还有个儿子?”
露娘点头,她搬来一个矮竹凳,端着一口瓷碗,靠在椅背上又开始给廖鱼年剥花生仁。
“是啊,他在莲州城里的梨园班子里唱戏,是个小角儿。”
廖鱼年正想继续问点什么,结果一群穿着兽皮袄的土匪大喊大叫地突然从篱笆外面闯了进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大钢刀,渗人的很。
带头的地中海下巴上留着个麻花胡子,耳朵上带着蒙古耳环,一脸逼人的戾气。
“小姑娘,有人买你的命。”
廖鱼年与麻花胡子四目相对,情况虽然有些突然,可从她身上看不到丝毫怯色,反而有些鄙夷。
“不好意思,阎王爷也买不了我的命。”
廖鱼年说着朝腰后的剑鞘里摸去,却察觉出不对劲......
怎么是空的?
一个尖嘴猴腮的歪嘴男人从屋檐上唧唧笑着蹦下来,笨拙地拿廖鱼年的青箫剑抽了几个剑花后屁颠屁颠地上交给他们的首领。
“嘿嘿,小妞,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怎么还有贼......
没有了武器,空手接白刃,这么多五马长枪的大壮汉,就算是雷部的神仙来了也得挨两刀啊。
李星瀛闻声赶出来,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廖鱼年额上冒汗,背靠着墙问:“李星瀛,你的剑还在吗?”
李星瀛去马棚下翻了半天,无果。
他无奈冲着蒙古土匪喊了声:“你们敢杀官吏,难道不怕老窝被铲平吗?”
麻花胡子咯咯笑着,跟个老乌鸦似的。
“花钱找我杀她的就是你们皇宫里的人,不过这事跟你没关系,金主说你的死期还没到。”
李星瀛侧头动了动筋骨,缓缓握起拳头,问:“怎么,你们蒙古人杀人还有留祸根的?”
麻花胡子:“那倒不是,金主只给我们付了一个人头的钱。”
李星瀛回头看了一眼廖鱼年,往一旁让了让路,淡淡道:“行,你们请便。”
狗眼看人低的牵马小卒走到李星瀛面前,歪着嘴,上下摸索着他的衣服,想从中搜刮点钱财。
李星瀛:“银子,在靴子里。”
李星瀛说完俯下身子去掏,装模作样了大半天,猛得抬头,嘴角一勾,一拳青龙出海打折了那小卒的脖子,喷出热腾腾的鲜血,李星瀛避开血泉,捡起他手里的刀,砍掉了他的脑袋。
身后的人群开始躁动,拿着刀,但都不肯第一个上,杀了人又分不到钱,还要惹一身骚,大家都在权衡利弊。
露娘从屋里拿来一个生锈的铁锨,悄悄递给廖鱼年。
“姑娘,给!”
廖鱼年接过东西,彼时,一个身披黑熊皮大氅子的女人骑着白马不紧不慢地从外面走进来,她头上没戴一根钗器,只别了一朵朱樱色的红绒花,十分美艳。
海姬拿着虎牙鞭朝天上抽了一下,面带厌色。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搞定?我看山那边有一团火光正往这边移,此地不宜久留,这事办不了就赶紧走,喝了半月中原的清风软水,难道把脑子也喝稀释了?”
廖鱼年拿着铁锨,看到海姬后有些傻眼。
“海姬?你怎么从俘虏营里逃出来的?”
海姬轻笑,从马上跃下,扔了手里的虎牙鞭步步靠近廖鱼年,用手挑起她的下巴,道:“不论是俘虏营还是教坊司,老娘我都已经是走过一遭的人了,小妹妹,四公主要杀的人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