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阿和一骑快马穿过城门,而后把马拴住,一人趁着夜色寻着江昊留下来的记号找到隐藏在市井人家中的院落。
刚一进门,就被一个手臂抓住直接悬在半空,阿和放弃抵抗,像是吊在上面。
江昊不解:“你咋不反抗?”
阿和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日夜兼程赶了四天四夜没怎么休息,还能反抗?”
江昊一脸纯真:“能啊!”
阿和张了张嘴,无力反驳。因为他真的能。
阿和生无可恋:“能放我下来了吗?”
江昊反应慢半拍,把他放到地上。把刚刚那件事讲给他听,好让他解释一下为什么爷是那种十分无语的表情。
“那人念诗的时候知道你们在场吗?”阿和问。
“不知道。”江昊摇摇头。
“当天那么多客人,爷都没跟他说话,他怎么知道送银子的是爷?”
江昊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后知后觉懊悔地锤了一下脑子。
阿和说道:“别锤了,你那脑子本来就不行,再锤傻了!”他话音未落拔腿就跑。
江昊起身就追:“给你脸了是不是!”
……
阿和把这几天在王府的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主子爷,方知涯听后,眉头紧锁。
阿和不敢多问,这件事连他都觉得有蹊跷,更何况是一向足智多谋的王爷呢?只是不知道为何老王妃要用这么拙劣的理由去诓骗主子爷?
虽然他没怎么见过王妃,但府里都说这位王妃性情温顺,待人友善,常年居于自己的芷兰院里,甚少外出。下人也是以丫鬟居多,贴身丫鬟还是出自王府,根本没有红杏出墙的条件,怎么好端端的就给王爷戴绿帽子了呢?加上他一回去就听到王妃患恶疾移居别苑,王妃落水之后身体这么严重吗?他去看了那别苑,以恐恶疾着衣为由,不准任何人探视。
“爷……”阿和等着下一步计划。
方知涯却摆手让他退下。
他把表妹的书信放到一边,又把母亲的家书细读一遍,与平常书信并无二致,说起王妃事宜,也是痛心疾首,懊悔自己教导无方,丢了方家脸面。
案几上的蜡烛被开门带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暗,方知涯盯着那火苗,抬起手,碾灭。四周瞬间变得黑暗,窗边的盈盈月光照不进他的身旁。
前方生死未卜,家中后院失火,方知涯深感头疼,巡察暗访之事必须尽快有个结果了。
阿和一出门,就被守在院子里的江昊逮个正着。
“走,练武去!”江昊这几天憋坏了,为了不暴露行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姑娘似的。
阿和忧心王府的事情,自然没心情和他玩闹,打掉他搭着肩膀的手,说道:“你没事吗?”
“没有啊?”他反问道,“你有事啊?”奇了怪了,上次比武切磋他输给了自己,接下来的时间都得叫自己哥哥,他明明应该咽不下这口气的啊!
阿和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思虑多些罢了。
关内绿草青茵,关外黄沙漫天,被高高的城墙割裂出两方天地。
武哥带着大部分人马乔装成商人模样在关外等鱼上钩,每天吃着黄沙,喝着黄沙水,脸上被烈日烤得一层层掉皮。
难怪那么多山贼马匪,人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难免心理变态。
要按武哥所想,直接派兵镇压,一网打尽,再由守城将军监管,以后通商哪里还会这般让人担惊受怕。
他所想确实是最为简单最为直接的办法,但关外属两国边界,若出兵镇压,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挑起争端,到时候这苦苦维系的来之不易的和平一经倾塌,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那些贼人盘踞此地多年,他们有着丰富的主家经验和地形优势,如果没有精兵强将,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知是何原因,这块难啃的骨头落到自己主子身上。
武哥喝了一口水,吐出半口黄沙,今日这风来的格外猛烈,看起来城里要下大雨了,只是不知道这雨能不能下到这里来。
一雁下投天尽处,万山浮动雨来初。
疾风卷地而起,不远处乌云翻滚,温梨从树下刚刚起身,大雨倾盆而至。
她单手抱头,牵着毛驴往开阔处走,发现温茶没有跟上来,回头发现这家伙正仰着脖子接树上的雨水喝。
就这行为,能活这么大还没被雷劈死,一定是老天爷怜悯。
“温茶,快过来!那危险!”温梨冲他招手,内心很着急,而后者显然没有听到温梨语气里的着急,站在那里盯着他,雨水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流,湿透的衣物紧紧贴着他排骨一样的躯干,那是温梨第一次见到如此生动形象的“落汤鸡”。
叫了几遍,温茶都不知道在叫自己,温梨只好放下手,去拉他,一番折腾下来,这世上又多了一只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