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地放慢了拉弦的思路,甚至有人不受控制般地站了起来。 唯有正中间的人仍然沉醉其中,一副完全不为外界所扰的样子。 梓萱走到她面前,微弱的火光中,面前的人一副青衫打扮,头发随意的散着,只在发尾用一根发带松松地挽着。 止住身旁人出声的动作,梓萱退了半步,兰辛立刻会意,指挥人搬来了软椅。 施然落座,梓萱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 直到一曲终了,何蔚咂了咂嘴,似乎还在回味。 掌声响起,何蔚抬起头。 梓萱收手,那是一双仿佛犹在梦中的眼睛,却清明得仿佛能映出晨曦的微光。 “何姑娘这出戏,不知开价几何?” “公主出身贵胄,怎么身上的铜臭味比何某这商贾还重呢?” “放肆!”兰辛脱口而出。 梓萱摆手,何蔚的眼中透着三分兴味,剩下的七分,全是百无聊赖。 “何姑娘虽非出身官宦,却染了一堆官宦的坏习气呢。” 何蔚笑了两声,“三尺微身,贱命一条而已。但在公主身后,却是未来足以撼动国之根基的东西!” 她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甚至于狂傲。 梓萱单手支颌,在她身后的是成片的农田,如今入冬了,映入眼中的便只剩下光秃秃一片。 “何姑娘是暗示我最好尽早一把火把你的田烧了?” 何蔚蹭地跳起来,将二胡扔给身后的婢子,“不,是投诚。 “草民深夜扰了公主,自该赔礼。” 一个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何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吧,本宫也乏得很,没时间跟你遛弯子了。” “那就恕草民失礼了。” 她笑了一声,忽然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 梓萱一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拉着走下了土坳,走到了黑漆漆的田地中。 身后侍从们的火把映亮了眼前的土地,梓萱这才注意到,这并不是一片光秃秃的土地,而是一排排,一列列,整齐地栽着青苗。 何蔚拉着她蹲下,指着其中一株对她道:“殿下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麦苗吗——江宁是桃源最大的粮产地,江宁普遍种植的小麦,亩产只有五百斤,而我现在培养出来的麦苗,亩产可以有八百斤!” 梓萱眉心一跳,目光不自觉看向脚下的土地,“李大人知道这件事吗?”李大人就是前任的郡守。 “她也配。” 梓萱侧目看她,何蔚理所当然道:“那个老匹夫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向我勒索,再马不停蹄向京城邀功。然后我就会别以莫须有的罪名抄家,这些种子就会被崔家据为己有!” 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梓萱眼中难掩惊讶,却终于露出了笑容。 何蔚道:“公主便如此小看草民?” 梓萱笑着摇手,“不,那何姑娘如何确定,我就会做出不一样的处置?” 何蔚耸了耸肩,“公主在京中创建了义庄不是吗,即便是沽名钓誉,公主也一定会先把这些种子交给他们——而且如果能推广这些麦苗的种植,造福百姓,对初到江宁的公主来说,实在是站稳脚跟的一大利器不是吗?毕竟——” 她的眼神忽然高深莫测起来,“公主也姓黄不是吗?” 是皇族内斗的消息已经传得连江宁的商贾都知晓了,还是何蔚其人,居于江湖之远,却有洞察千里之外的心机? 梓萱定定看她两眼,而后低笑出声,“好,何姑娘这个朋友,我交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何蔚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公主请讲。” “辰时之前不要让我再听到任何一个关于噪音扰民的投诉。”梓萱皮笑肉不笑道。 何蔚显然一愣。 梓萱施施然起身,“何姑娘,下不为例!” 顶着对方惊诧的目光,梓萱转身离去。兰辛从她身后跟上,小声道:“何姑娘的下巴现在还没合上呢。” 她低头一笑,大早晨被薅起来的阴郁终于去了大半。 晨曦在天边露了头,冬日的土地沉寂而苍白,却并不贫瘠。仿佛每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地方,都隐藏着巨大的力量,只等着熬过这个冬天,就能喷薄而出。 而且,会给植物奏乐,以此来促进他们生长——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中油然而生,如果能是真的,如果何蔚真的是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 梓萱垂下眼,握紧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