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筠,生于天启六年,生来病弱体虚,心疾腿疾一个不落,几乎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好不容易活到五岁,又惨遭顾家政敌绑架,生生吓得好几年不敢说话。
不过万幸的是,顾家最有权势的顾太爷文忠公正巧致仕,看着顾望筠又病又哑可怜至极,带了她回到顾家的老家瑞州养病,养了几年,腿疾好了可走路了,心疾好了可骑马了,也学会了文忠公的一张嘴——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
十三岁,文忠公因事将顾望筠送回京城。受了八年文忠公的教导,顾望筠自觉要守护文忠公的颜面,端谨守礼,敦厚温柔,爱护兄弟姊妹,维护顾家声望。
不过,八年离别,顾家人与她并不亲近。即使她已经全力维护家里两个姐妹的和谐,顺从父母,却总是被遗忘,总是在众人的争吵中被波及,然后罚到永安寺斋戒。
也就是在永安寺,顾望筠认识了顾家真正的六小姐——妙宛。
初初相识,顾望筠便觉得妙宛性情疏朗大方,心直口快,实在喜欢,两人便很快成了好友。顾望筠那时还怀疑,觉得妙宛和自家七妹妹长相相像,觉得和自己有缘分。
确实有缘分,自己占了人家的位置,算个恬不知耻的小贼了。
微风扬起枝头吐芽的嫩柳,临近午时,阳光明媚,顾望筠和辛觅双在院子里晒太阳。顾望筠给她仔细讲了一遍自己和妙宛相识的故事。
辛觅双听完两人故事,沉吟片刻说道:“不对啊,那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顾家孩子的?”
“我同她说,我出身时母亲给我戴了个玉佩,因着生产那日慌乱,便遗失了,她认亲时,将那玉佩拿出来了。”
辛觅双:……
辛觅双又问:“若是这玉佩是假的,也不是,就是说这玉佩原也不是她的呢?”
“不会的,”顾望筠挑眉,“你没见过妙宛,长得和七妹妹和二夫人简直一摸一样。”
辛觅双彻底没话说了。
顾望筠转身趴在辛觅双肩膀上:“阿双,妙宛她本来是顾家孩子,被我占了位置,该是我向她致歉。但因你们疼爱我,觉得是她算计了我,但我占了她的位置,就是错的。我回去定会将她当成我的恩人加好友对待的。你以后找我玩,你就知道她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辛觅双被顾望筠一双杏眼一望,早没了脾气,但还是问道:“真不是她算计你?”
“当然不是,传来传去,怎么会传成这个样子,”顾望筠感叹,什么一步步蓄意接近,从永安寺到顾府,勾心斗角,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她拜佛完了你就能见着她了,”顾望筠说,“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永安寺佛堂,佛像庄严肃穆,阳光打到佛像金身之上,闪出金色的光。
妙宛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面无表情,全神贯注。
只是身边,顾望容的哭声呜咽不绝。
“娘,你知道方才……方才顾望筠和辛觅双如何折辱我吗?娘,为何她还不走啊?”
二夫人坐在椅子上,美艳端庄,细挑身材,华美容貌,气质沉稳,身着绛色长裙,用丝帕擦顾望容的眼泪,却一言不发。
顾望容仍不满足,继续哭诉:“娘,她占了姐姐这么久的位置,为何还不走啊?爹为何这么偏心啊?”
“她被你太爷养大,除了你太爷,没人敢说她的,”二夫人声音低落,“你且忍一忍,等你太爷回了就好了。”
“太爷也真是偏心,自己家的孩子不宠,偏宠别人家的,”顾望容哽咽抽泣,“我见着她就要头疼,以后她在家我可怎么办啊?”
二夫人没有回答,二夫人也不知道。
顾望容哭完了。
妙宛拜完佛,站起身,看也不看坐在一旁的二夫人母女两,直直往外走。
“姐姐,你做什么去?”顾望容站起身,红着眼睛叫住妙宛。
妙宛没有理会。
“你又要去找她吗?明明是她占了你的位置啊?”顾望容不理解。
妙宛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二夫人和顾望容的目光,一径离开。
“所以,你们一直在这里住了小半月?”
顾望筠方才说了为何顾家二房几人一直在山上没有离开的缘故。那日,妙宛回顾府认亲结束。二夫人便想着来庙里还愿,顾望筠也不想在家理会流言蜚语,正好一道来了。山上气寒,顾望筠便有些旧疾复发的趋势,前段日子还躺了几日。
“你都躺了这几日,她还那样气你?二夫人也没来看你吧?”
辛觅双总能敏锐地觉察顾望筠在顾家所受的不公。
“好了好了,总这么计较也挺累的,”顾望筠塞了块糕点到辛觅双嘴里,“快吃。”
辛觅双幽怨地嚼着糕点。
院门看守的福嬷嬷突然走进来,面带忧色,欲言又止。
顾望筠调笑道:“嬷嬷,是妙宛吧。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