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清风院。
顾望筠泡着药浴,阖眼休息。深褐色的药浴散发苦味,小小房间里满是潮湿的苦味的水蒸气,顾望筠的腿泡在药浴之中,右腿被药浴泡得肿胀疼痛不已,需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耳边,绿枝正小声诉苦,说着这几日顾望筠不在,家中下人们私底下传了不少不好听的话,尤其是五小姐和七小姐的丫鬟,绿枝谨遵着顾望筠的指示,当做听不见,心中却还是不由得忿忿。
顾望筠心中早有了成算,只是现在还不好说,便只能劝绿枝且再忍一忍。
“不过小姐,妙宛姑娘……妙小姐好直的性子,老夫人说妙小姐行止不端,被妙小姐狠狠顶了回去,说‘我再行止不端也是顾家的孩子,若是老夫人不愿意,大可现在将我赶出去’,老夫人便不敢说话了。”
之前顾望筠去永安寺小住的时候,绿枝也跟着,和妙宛自然也是认识的。
顾望筠笑了笑:“她一直是这个性子,要是变了我倒是奇怪了”
此时门外便响起妙宛爽朗的声音:“顾宿云,我要进来。”
主仆两对视一笑,绿枝出去将妙宛迎进来,却将她拦到屏风外,“妙小姐,我们小姐在里面没穿衣服呢,您且在这等一等。”
“好,反正我都洗漱好了,我直接去床上。”
说完,手脚伶俐地脱了外衫,上了顾望筠的床。
绿枝在一边直接看楞了。
顾望筠忍不住笑出声:“绿枝,我和这人在永安寺一起睡过多少次了,别管她,来,帮我换水。”
水声流淌,房里弥漫着药草的苦味,妙宛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直接问道:“顾泽白要娶哪家的姑娘?”顾泽白是大房长子,也是独子。
顾望筠的声音显得有些闷:“江南韩家的姑娘。”
“顾泽白今年几岁了?”
“大哥是承平五年生人,如今正好十九。”
“成亲的有些晚呐。”
顾望筠细细解释道:“我们家男子不考到功名都不让成亲的,因此向来都是晚成亲。好不容易大哥考了个举子,便赶快娶亲了”
“那顾月白几岁了?可有婚配?”
顾望筠穿衣服的动作一顿,笑着回答:“二哥今年十八了,至于婚配,我还未曾听说过,想来父亲母亲该是另有打算。”
顾月白才中探花,长相又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俊美,按理来说许什么样的姑娘都行的。只是二老爷的官越做越大,看来是另有打算,说不定想要尚公主郡主什么的。
“不会想要尚公主吧?”
顾望筠又愣了瞬,笑了,心中为两人的默契感到喜悦:“说来我倒记起一件往事,去年二哥在琼林宴上救了个小厮,据说长相清俊秀美,有人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福顺公主扮的男装。”
许久,才听到妙宛的哀叹的声音:“京城人真会玩。”
顾望筠换好衣裳,从里面走出来,只见妙宛侧躺床上,脸色晦暗,笑道:“将来咱们要有一个公主嫂嫂,你怎么还不高兴。”
妙宛不应声,她不喜欢顾月白对自己探听的神情,总让她有种自己要做的事情要被揭穿的感觉。这可是顾府唯一的聪明人了。
顾望筠坐在床边,在绿枝服侍下吃药,捧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闭气一口喝了下去,又马上含了块蜜饯,坐在床头由着苦味散去。
“顾月白是个怎么样的人?”
顾望筠离家五日,按理来说妙宛该早将家中事情熟悉清楚,只是顾月白性子清冷些,妙宛不知道也是应该,于是认真答道:“二哥聪颖灵敏,临事果决,心系天下,胸怀万民,有宰辅之才,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妙宛听完这话,脸都皱成苦瓜,嫌弃说道:“这话我也会说,外面的人都会说。”
顾望筠哈哈笑了,解释道:“说实话,我和二哥也不熟悉。我从小跟着太爷在端州住,十三岁才回来,二哥忙着科考,我在后院,甚少见面,还不如每月去永安寺和你见得多。”
说完,嘴里蜜饯也吃完,顾望筠可怜巴巴看向绿枝,想要再讨一块,却被绿枝拒绝。
“小姐,不能再吃了,小心牙疼。”说完,冷酷无情地走了。
顾望筠只好去洗漱,洗完之后,站在床前,一把钻进妙宛给她留的外边的床。
床榻暖和,顾望筠感叹:“之前还想着,要是你能成了我的亲姐妹便好了,我们能天天睡到一起,现在竟真成了。”
十三岁,顾望筠第一次回府,遭遇了难以想象的打击,独自来到永安寺疗伤散心,在那里碰见寄居的妙宛。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以姐妹相称,常常在一个房间睡一张床。后面不管是否需要去永安寺,顾望筠每月都会抽几日去永安寺,明面上是为着祈福,暗地里是为了和妙宛一起玩。
妙宛低低笑了声:“我说我为着你回来的,你信吗?”
顾望筠在被子里寻到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