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楼上的灯光亮起,和偶尔走过的人影。手机屏幕上停留在联系人页面上,上面赫然显示着三个字—付枕清。
一周前他收到周晏河的信息时正值剧组杀青宴,酒桌上的迂回早已过半,那时的江逾白头脑也已有些昏沉。
【昨天忘记告诉你了。】
【遇见付枕清了。】
房间里灯光昏暗,手机屏幕上简简单单几个字裹着白光刺进眼里。原本模糊的意识突然抽离,从座位上猛地坐起来,没再多做思索,拽起靠背上的外套就向门外走去。
南涓邻着雾水,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路上又接连收着周晏河的数条消息。
零零散散,有关付枕清的。
寥寥几段话,居然拼凑出来付枕清这几年来的生活框架。只是这其中的细节无从而知。
他没想过,当天晚上就能遇见一人在街边走着的付枕清。人来人往之中,他居然一眼就认出来。
付枕清在他这里总是特殊的。
在马路的对面,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心下的恐惧又随着一点点清晰明确起来。
他甚至一时间有些僵住,凭着冲动下车,穿过人群,一心想快些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再也不想放开。
她会有些激动,但还是笑着,眼睛里或许会含着泪,晶莹剔透,怪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找来。
但当江逾白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凝望着广告牌上的他,良久,理智终于占领高地。
幻想也终是破灭。
肥皂泡一般,撑不住一点儿现实的残酷。
返回车里拿上藏蓝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武装整齐,强装着镇定又走向付枕清,只是双手在止不住的抖,一下子将他全部出卖。
她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透着股被打败的落寞感。
她变得不一样了。
脆弱又敏感。
江逾白居然一时间不再敢上前一步,他居然有犹豫,是不是他不出现,她会过得更好一点。
可是他不甘心。
帽檐压低,掩住大半张脸。慢步走近,心底一阵悸动。像是海面上摇摆的帆船又突遇风浪,险象迭生。
他已在这水面上流浪太久,好不容易看见方向,难道让他原路返回吗?
“付枕清。”
这三个字终于又说出口,可是却没等来回应。
她的手指又攥紧,江逾白知道,她知道是自己。
当晚回去南涓处理完杀青宴上的事,他又匆匆独自开车赶回雾水。一晚上折腾了两个来回,累的不轻。
没心思再去应付剧组的琐事。
车子一整个星期都停在学校对面,他不敢露面,只能在远处远远看她一眼。
见着她的一颦一笑,不知道这几年错过了多少。
忽而又闪过婚礼上的匆匆一眼,这样的蓦然一瞥,却让他心心念念了上千个日日夜夜。他像是一个小偷,角落里窥探着她的所有。
她来的有些晚,没等仪式开始,就又出了宴会厅。
她坐在大厅里,安静又温柔。
像一捧温水。
一株枝头的玉兰,芳香馥郁。
与周围推杯换盏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刻就连江逾白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喜悦交织着茫然,期待穿插着心疼。
但只要面对着付枕清,即便是背影也好,失而复得的喜悦总是占据着高峰。
江逾白启动车,还没等他开车走远,就见着付枕清从单元门里出来,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衣。
她好像又瘦了,风一吹似乎就要倒了。
她在门口翘着头四下张望,没多久就见着远处跑来一个男人,手上提着两袋子东西,看起来又大又沉。
江逾白下意识降下车窗,奈何距离太远,却借着后视镜看见两个人因为推让而附在一起的手。
他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和别人在一起,想到这儿江逾白突然没了一开始的自信。
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下去。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可能,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向来遇事决绝而果断,只是在付枕清身上,这样的能力就像是梅雨季里的野外篝火,接连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