趔趄了一下。
燕来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鞋带掉了。
她下意识地想蹲下帮他系,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教他系。
这样一劳永逸的事燕来不是没想过,她花了一个月教会他穿衣,又花了两个月教会他用筷子吃东西,却花了十年也教不会系鞋带。
他在抗拒一切长条型的东西,包括面条,硬塞到嘴里嚼碎了也不会咽下去。
“钟情,你要学会系鞋带,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帮你。”
钟情双眸中的深潭隐隐波动。
燕来拉着他蹲下,慢动作示范了一遍,又将鞋带解开。
“你来。”
钟情盯着散开的鞋带,双手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动作。
“你为什么不听话?”燕来不死心,又示范了一遍,扯住钟情的双手去碰鞋带,“你今天必须学会。”
钟情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想要动手的意思。
燕来气急,甩开那手,噌地跳起来,大喊道:“你究竟怎么回事?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看着钟情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燕来的视线模糊了,她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转身就走。
“不要......走。”
钟情蹲在原地,一字一字地说着:“不要......走。”
燕来的脚步顿了一下,依然向前走去。
“你就这样扔下他不管了吗?”西城主在廊下的院子看了他们很久,觉得很有趣。
燕来说:“就算我不扔下他,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他只能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小年纪就说起了一辈子,太早了吧。”
燕来无言以对,前世自己的一辈子也就短短二十几年,现在已经熬过了大半。她知道那条路的结局,所以想为自己而活,有什么错,只是无法对外人诉说其中缘由。
“我知道你叫燕来,你......”西城主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能透过皮囊看穿她的灵魂,“是重生者吧。”
燕来立刻警惕起来,她撤了一步,像一只炸毛的猫,随时准备逃跑。
“别慌,冷静。”西城主举起双手表示无辜。
“你到底是谁?”
西城主赶紧解释:“我和你一样,也是重生者,只是上一世我死得早,我们不熟。”
燕来沉思了一会儿,说:“证明给我看。”
“寝殿后院的海棠树下埋着一个木盒,里面有两屡头发,用红绳缠在一起。其中一缕是你的,另一缕是你偷偷从钟情头上剪下来的。”
燕来顿时涨红了脸。
西城主双手一拍:“啊呀呀,那天晚上你表现得真精彩,就是钟情笨了点,躺在床上跟木头一样,好看,真好看。”
“你闭嘴!”燕来大喊。
钟情见燕来生气,就捡了颗石头,朝西城主头上丢去,只是慢悠悠没什么攻击性,看起来莫名其妙。
西城主一躲,尴尬地笑笑:“不是我想看的,是洛德逼我看的。祂是钟情的好朋友。”
钟情的好朋友?
那个掌管一切的洛德,是谁的好朋友?
燕来道:“你少胡说八道!”
“我没骗你,等你参加了‘屠戮森林’可以亲自去问。”
燕来想起自己曾经的九死一生,瞬间冷静下来,说:“我没什么想问的。”
“那就替我去问。”西城主说。
“我要是不去呢?”
西城主笑嘻嘻地说:“那就把钟情吊起来打。”
“你卑鄙!”
“随你怎么说。”西城主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记得问洛德,祂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那不是更快吗?”
“自从我重生以来,洛德命令我吊死那只猫后,就再也没和我说过话。”
燕来听得一头雾水,到底什么跟什么。
“照我说的做,你会知道真相。”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燕来犟道。
“凭我能把钟情吊起来打。”
“......”
燕来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被人拿捏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天井泄下金色的光,这是洛德赐给人类最贵重的礼物,它代表着时间与生命,神圣不可玷污。
当光消失,就意味着夜晚降临。
地下西城的灯火星星点点,纵横交错,着实是一副美景。
燕来站在偏殿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整个西城,这是她曾经挣扎过、守护过的地方,现在没有重担在身,心境也轻松很多。
风吹着她刚洗过的发丝,透来一丝丝凉意。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剪不断理还乱地堆积在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