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如此,倘若为臣者得了主上的私情偏爱,便容易成为所谓“宠臣佞幸”。若是这两重身份纠缠到一起,她难免陷入将己身命运系于上意的境地,沉浮全凭他人喜怒。她曾为灸舞不接受自己的告白而向修倾诉,修说这条路会很辛苦,说不定他比自己更早料到今天这个情况。
或许他们说得都没错,但是,人生的路毕竟要自己选择了才知道。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必须是她亲自去走一趟。
明明初吻都被她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灸舞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她,“我可以亲你吗?”那时他的眼睛就像今夜的星星一样亮。笨拙地、羞涩地、真诚地。想亲近心上人又害怕冒犯,对别人来说那么普通,对他来说却那么不普通的一面,只有她见过。灸舞给她做护身符的时候,为什么没想过一段时间的异能受影响这件事对他很危险呢?
也许他不是没想过。
到底什么是爱?爱是小王子聆听玫瑰的怨艾、自诩和沉默;是狐狸心甘情愿被小王子驯服;是在拥抱的那一瞬间,就听见世界落下第一声雪。爱是抛开所有理性的分析,当子弹袭来的时候,仍然愿意第一秒冲上去挡在对方面前。
今晚的星空真美啊,想让他也看看。墨月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号码,嘟、嘟、嘟,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三声。然后对面接了起来:“喂,宝贝。”
听到灸舞温柔声音的一刹那,她突然没来由地觉得委屈,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掉下来:“……舞。”
“嗯?你怎么啦?”灸舞听出了她隐隐的哭腔,原本的慵懒变成了紧张,“你哭了吗?”
“我没事。”墨月吸吸鼻子,抬头看向夜空,紫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上镶嵌着许多碎钻石,逐渐模糊成一团团光圈,“你看到今天晚上的星星了吗,很好看。”
灸舞握着手机,推开阳台的门:“星星啊,我看到啦。明天大概会是一个好天气吧。”
他转身靠上阳台栏杆,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旁,声音里带着某种宽容的温情,轻而易举拨动她心上的弦:“不过我觉得还是月亮更好看,星星像是月亮掉下来的眼泪,一闪一闪的。月亮是在难过吗?”
墨月攥紧了手机,贴近耳朵的地方在升温,心口处也是。脱口而出“我没事”,却期待他能看破自己欲盖弥彰的拙劣伪装,让她感到自己的情绪是能够被接住的。然后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好像她打电话真的就只是为了让他跑到阳台上看一看夜空。话筒连着两端传递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变成相同的频率,灸舞耐心地等待她开口。
终于,电话另一端,墨月小声地说:“舞,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