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令他们在知道真相时怒火更甚。 但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尽可能瞒着。 沸腾的寂静里,一丝埋怨冒出了我无所适从的脑海——或许这不是我的错,而是最近遇到的人都过于异质—— 为什么不能像对待一件工具那样对待我? 另一只水杯被主人搁在桌上,微小的响动将我从心绪中迅速抽出。 “我昨晚一直在找你,乌苏。我知道你肯定会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过去,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习惯这样的做法。” 男人低沉的声线犹如看不见的丝线,一层层缠住我的口鼻。 我还是不敢抬头。 “然后我就发现了顺着水流飘过来的尸体,”马龙的双手在我的余光里合拢,“你的衣服被血泡透了,这甚至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 ……还有哪一次? 窒息感逐渐勒紧呼吸,我来不及深想,意识到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真的没关系,我这不是痊愈了吗?只要有魔力及时补充,无论多严重的创口都不会留下痕迹的。” 一个微笑暂停在我的脸上,我应该翻动手腕展示自己——但胳膊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所以为什么我要这样证明我自己? 为什么他就不能把这件事轻轻松松地揭过去,再表扬一下我的努力? 埋怨又开始在水面下冒泡,那些升起的泡泡正变得越来越多。 我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在马龙的声音上,能感受到的却只剩痛苦: “你有选择的,乌苏。那男孩让你跳过去,你为什么不能抓住他的手?” “……” “因为你不相信他,这些义警的帮助你一个都不相信。你的力量滋长的是你的盲目。” 他的判断太过绝对,以至于我忍不住攥紧杯子:“不是这样的。” 说点什么,乌苏。找个理由反驳他。 “是吗……可是你并没有正视他们为了这座城市而付出的汗水和血泪,”马龙就像一个把囚犯逼上悬崖的警探,“不然你完全可以把你的担忧提前说出来,我相信他们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不,不对。绝大部分人只会对我的发言嗤之以鼻,这才是我最熟悉的态度。 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找准时机把罗宾抛出去,我的做法并没有问题,我想要帮助他们的心情绝对不是虚假的。 是的。 没有人规定必须把这座城市压在他们的脊梁上。 “你把他们说的像殉道者,马龙。” 我终于能够抬起头,直视对方略带讶异的眼神。 “这才是不对的,”我的心跳正随着吐露的话语逐渐加快,“蝙蝠侠和他的同伴已经为哥谭付出了整整二十年,罗宾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红罗宾也比他大不到哪里去。” “红头罩是个疯子,但多亏了他我们才能摆脱小丑,更别提是普通警察的格雷森,他们一直在为所有人尽力,而且不求回报。可是这不能成为我们理所当然让他们去承担伤害的理由。” “蝙蝠侠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对待那些孩子的。”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拥有如此充足的底气去反驳什么人的意见。 马龙的眼睛里倒映着我自己,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病色的——但是她十分坚定。 对面的人一定感受到了这份心意,可愈发升腾的情绪促使他站起身:“我们没在讨论他们的问题!我的重点是你!即使有人该为他们负责也不能是你!”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天哪,我对自己是个多糟糕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你不在乎你自己——” “因为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满意的死法!” 愤怒一定是会传染的,不然我也不会一把揪住马龙的领子,“我愿意这么干!我乐意这么做!这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的方法,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巨大的回音在整座地下室来回游荡。 没有人率先挪开眼神,手腕被异性死死捏紧,他激烈的脉搏仿佛也在跟着我的心脏一起跳动。 那双总是深沉的、平静的眼眸里海浪滔天,他的怒意最终被一丛水花浇灭,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悲伤。 我说过,马龙是个好人。 而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和好人打交道。 . 今夜比昨日闷热许多。 我节省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