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与成将蕾丝发带当作挂件绑在了他最心爱的Weber F1跑车里，风一吹，便弥漫洛丽塔独特的体香。
只是那辆车他从来不开，安静地停在车库里，和他众多的豪车一起，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坐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浓烈的烟雾填满狭窄逼仄的空间，方才能从濒临窒息的感觉中获得半分短暂的安宁。
生活枯燥而无趣。
萧与成时常这样想。
哪怕在外人看来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的背后都已经腐烂透顶，暴露在阳光下的不过只是一具死透的躯壳。
车库里灯光昏暗，带着一丝幽蓝。
突兀的高跟鞋声音通过斜长的甬道传进耳朵里，混杂着潮湿的空气，宛若来自地狱锁魂的恶鬼，萧与成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他的车库，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但秦筝除外。
严格来说，他们算是青梅竹马。
萧与成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秦筝，在他还不是一具躯壳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上学，出国，又一道学成归来，继承家业，订婚，一切都像水到渠成般理所当然，一切又自然而然得过于完美虚假。
他们之间有爱情吗？
或许是有过的。
却在算计权衡中消散得一厘不剩。
萧与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浓厚的烟雾模糊了双眼，只能虚虚望见车前一抹朦胧的倩影。
秦筝的身上云集了名门闺秀的大部分优点。
她漂亮，出众，聪慧识大体，对所有悲惨的人和事都充满了爱心，从来不做任何违规越矩的事情，乖巧懂事得像一只听话的猫。
唯一的不良嗜好大概只是追星。
不过再通情达理的名门闺秀，听闻未婚夫在一个极其重要的商业晚宴上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对自己的亲弟弟大打出手。
却也方寸大乱。
严苛的家教让秦筝无法像那些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女人一样撒泼打滚，也不允许她将内心的情绪流露于面，因此哪怕她气得小腿忍不住打颤，却还是温和礼貌地俯身敲了车门。
“咚咚”两声。
没有显得过于急切，也不至于过分温柔。
萧与成缓慢地摇下车窗，捏着烟的瘦长手指垂到窗外，不咸不淡地掸了掸烟灰，斜斜睥睨的眼神中透着十足的轻慢，未等她先开口，便抢先说了话，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责备：
阿筝，你不该来这里。
短短的一句话，顷刻就将秦筝斟酌一路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堵得她喉头发紧、发痛，却生生克制住，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精致秀丽的眉眼微微蹙起，一双温柔好看的丹凤眼里盈出些隐隐的泪花。
仅仅一瞬，又悉数憋了回去。
车库里装着中央空调，一年四季都维持在18℃到22℃之间，车前的人穿着端庄优雅的粗呢套裙，只露出一截纤细笔直的小腿，却感觉连骨头缝都冻得生疼。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成了锥心的煎熬，秦筝沉默了良久，赶在萧与成最后一丝耐性耗尽之前，用几近恳求的口吻低声说：
爸爸希望你能去医院看看小墨。
还有后半句她实在没敢说出口。
秦父其实还想让萧与成给秦墨当面道歉，毕竟秦家虽然不如萧家，但在苏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宝贝儿子被他在宴会上打成手臂骨折，好歹得讨要个说法。
事实上这么想的不止秦父。
还有萧老爷子。
昨天晚上他特意将萧与成叫回了老宅，对他进行了长达数个小时的批评教育，若不是因为如今坐着轮椅不太方便，应当是要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揍个半死的。
该怎么说呢？
萧与成无比庆幸萧老爷子已经风烛残年，不能再手脚并用，不然此刻躺在医院的人，还得加上他一个。
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恶毒地想，要是老爷子死了就好了，他死了，自己的痛苦也就结束了，再不用被困在这牢笼般的方寸天地，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爱谁就去爱谁，也不用再维持衣冠楚楚的假象，坦坦荡荡去做个禽兽就好了。
多肆意，又多快活。
就像粉发洛丽塔一样。
想起她，萧与成心中的空缺被无限放大，聚成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他抬手揽过车旁的秦筝，摁在车窗上吻了下去。
唇齿间的拉扯让秦筝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她很快清醒过来，强行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抬手一巴掌挥了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车库里，激起幽幽的回音。
动手的人气得浑身发抖，涨红着脸搜刮了半天，脑海里蹦出来最恶毒的词汇，大概也只是一句软绵无力的：
萧与成，你真是无耻至极！
被骂的人却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