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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1)

妹妹大概是在死后十六年的时候醒过来的,三年过去,但弭烖剑尊为亲杀仇的事还被人挂在嘴边唏嘘,小姑娘听了满耳朵的传闻:

什么弭烖剑尊凛然出手,刈辜剑“刷”地没入魔人胸口,身后又有那曾号称“凌渊真君”的仙人袭来,剑尊恨极,竟口吐鲜血,以血化剑,又与那凌渊真君大战三百回合!

妹妹:……这是倒了几手的流言?别的不知道,她还是知道凌渊真君是兄长的嫡亲师祖的……

什么魔女化身弭烖剑尊幼妹面容,竟使剑尊双泪涟涟,不忍持剑伤之,竟以身饲魔,用药灵之气净化了魔气,从此剑尊身边多一臣服的美貌侍女…

妹妹:啊啊啊啊啊啊!什么玩意儿啊!!

甚至有什么弭烖剑尊根本不是为了妹妹复仇,他故意暴露药灵化身身份独吞血肉,又使计铲除仙门敌对势力,复仇不过表面藉口罢了,大道无情,仙途渺渺,任什么血脉亲情抵不过证道长生……

妹妹:……这是我哥和仙门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当然最多的传闻还是弭烖剑尊与敌人斗得血肉横飞,恨海难填,须发皆白,穷尽美强惨的真谛,间或收服仙女魔女,与各路美貌仙子诱人魔女谈情说爱。

妹妹:这不好吧,我家传统是一夫一妻诶。

这些传闻不过是赶路途中休憩时的谈资,就算妹妹知道这些都不真实,但能听到兄长的消息,证明兄长还活着就很好。

妹妹在死前真的很担心过刚易折的兄长与敌人玉石俱焚。

而且这些传闻,即使倒过几手,为了引动听者的情绪夸张了无数倍,但听到兄长不停断手断脚断肠子,吐血流泪又白头,还是让妹妹心里很不好受。

自己一闭眼一睁眼不过就像一场梦,哥哥才是十六年的断肠人。

她想早点回去,早点与兄长重逢,看看兄长有没有伤到根基,有没有白头,有没有释怀她的离去,有没有好好炼剑好好生活。

一想到闭眼前落在眼皮上冰凉又炽热的泪,她就心痛难安。

前奏都铺完了!!拉扯起来!!!

小姑娘日夜不息地修炼,风餐露宿地赶路,花了大半年赶到仙门脚下,还没有回到仙门,正赶上自己的生辰,她晃晃悠悠地逛花市买东买西的时候,被一年不错地重温旧地的兄长发现。

没什么狗血地相见不相认,一个思怀成疾,一个归心似箭。只需一道背影,一个眼神交错,一声几乎哭出声的“哥”。

凤萧声动鱼龙舞,他抱紧了失而复得的星星。

她回到兄长身边,满心满眼都是重逢的兄长。她想:哥哥有了力量,自己有了正常而健康的身体,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崭新的开始!

但是,但是,她的回归是因为这具血肉重塑的身体,也是血肉重塑抹去了与兄长的亲缘关系。当然,这种小事情,在重逢的最初,没有人会在意。

不管是失而复得的紧紧拥抱,还是珍之爱之的梳发抚颊,如同回归往日药园的相依为命,或者比那时更亲密。

兄长时时刻刻守着自己,在不大不小的凡间院落里,被拖起来舞剑锻炼身体,哥哥陪着一起炸丹炉,出门买进阶版的布娃娃,元宵做的花灯太大被邻居怀疑走水了,趁现在的身体好可以吃很多很多凡间美食……

平凡、幸福、普通,不用隐藏,没有身份可暴露,不用担心被追杀,是比做梦还要像做梦的美好日子。

妹妹拿着柳枝撩拨池水,托着腮笑眯了眼,觉得此心安处是吾乡,休憩得差不多,她的安全感已经如眼前池塘水一般充盈了。

她问兄长,要不要一起回仙门。她打趣道,等她回仙门,估计凡间又要出不少话本子,说剑尊找了个少女做妹妹替身……说着说着觉得有趣,妹妹不自觉地哈哈笑起来。

肯定不能说自己死而复生嘛,虽然仙界夺舍重生之事不少,但能少一点麻烦就少一点嘛。妹妹是个实在人,不想为了名声揽那些麻烦事。

兄长却沉默片刻,他没有告诉妹妹自己仍觉得如坠梦里,会不会回到仙门的霎时,他会猛然惊醒,发觉自己仍在洞府,出门便被师长劝慰早日看破执念。

他没有告诉妹妹,这半年他没有一刻入睡,除了必要的隐私,神念一瞬不息地萦绕在妹妹身侧,看她一颦一笑,看她定神打坐,看她安然入眠。

十六年的魂牵梦绕,交缠的骨魄,相融的骨血,生命中最温暖、最柔软、最惨烈、最抹不去的颜色都是一个人留下的。

如天赐的珍宝奇迹般地回到自己身边,怎么能忍住不像守着眼珠子一样守在她身边,为她祈愿赐福,为她消弭烖祸。

握住一缕发丝也好,轻触温热的脸颊也罢,他入执一般想确认真实,又不敢确认真实。

他甚至不敢踏足妹妹未踏足之地,生怕黄粱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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