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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1)

仙门地处天北之巅,占地极广,随着山脉与地灵走行,仙人一日千里,可赏尽四时之景。

偌大的仙门自然有不少出入口,六十四门之一的随门周围坐落着不少繁华城市,仙门的弟子与师长们最常经此门下山或采买或游玩。

其中最大的城市更以取随门中的一字,名为“随仙城”,时至冬日,城镇被簌簌冬雪覆盖,但妹妹所在的内院却是奇石堆叠,花苔错落,垂丝柳落在水面,涟漪点点,倒影一片天青新绿,竟是一派最娇嫩的早春景色。

兄长大剌剌地叉腿蹲在池边,弭烖剑耷拉在身侧,只单手撑着脸,视线落在水面的人影上。任外界的谁都看不出这姿态过分随意,和街边等沽酒的游侠儿几无分别的青年是凶名在外的弭烖剑尊。

他没有再身着令敌人见之胆寒的白衣丧服,也不再是一脸冰冷到极点的肃然,目光所及不是灰白即是鲜红。他把自己的时光把拨回十六年前,眉眼安逸得近乎昏昏欲睡,穿简简单单的黑色窄袖布袍——比较方便拖地洗碗晾衣服,必要的时候袖子还可以当抹布。

他们重逢在春日,兄长不知道怀着什么心理,把这一方院落的季节也定格在早春。妹妹倒不介意,以前修为不济又不喜欢受冻,冬天体感和普通凡人也差不了多少,每天攥着灵石暖手。

现在兄长一人得道,带她升天,可以豪横地花大笔灵石设阵维持住处的温度了。

一觉醒来,自家贫穷的剑修哥哥突然暴富了,妹妹想来仍有些乐。

划着柳枝拨水的妹妹转头看沉默良久,像是在盯着水面中的她发呆的兄长,骤然把水花扬到身边叉腿蹲着的兄长身上。

“哥哥你不想回剑山吗?”

青年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话语在捂住的手心里含糊不清:“不想回洞府……随仙城不好吗?”

这里是凡间,没人能察觉到自己是何状态,也不会有人点醒自己。

小姑娘纠结了下,说道:“我是无所谓啦,呆在哪儿都行,但哥哥你大半年围着我转不无聊吗?”

兄长默默回答:不无聊。

妹妹托着腮补充道:“而且回仙门会更安全,你也不用一直守着我啦,可以放心去干别的。”

小姑娘用湿答答的柳枝挠兄长眉心,笑嘻嘻道:“哥哥你别想糊弄我,我在这里,你连练剑都施展不开。”

她可是清楚,哥哥每天早上像模像样的练剑甚至谈不上舞剑。他可是在弟子期间就随手一个剑招,劈山石如切豆腐的剑修。

青年夹住柳枝,皱眉道:“仙门也不安全。”

虽是内应设计,但小姑娘上次就是在药园附近被掳走。

妹妹噎了一下,以前拉仇恨的人是自己,各个妖魔鬼怪都想要自己一身骨肉。现在拉仇恨的人是哥哥,各个妖魔鬼怪打不过弭烖剑尊,说不准就想冲自己这个“替身妹妹” 下手。

妹妹如今已经很习惯兄长眼神不错地盯着自己了,难得见青年错开眼睛,语气带着不显的挫败:“除了我眼皮子底下,你在哪儿我都不放心。”

刀山血海的十六年,带走了兄长眉宇间的少年意气,他不再是抱着她逃亡的流风,躲避一切明枪暗箭。兄长已是巍峨的山,沉默地把她放在腹心,山中春意盎然,山外风浪不侵。

小姑娘的笑声像是随雨滴抖动的绿芽,清脆又生机勃勃:“哈哈哈哈哈,哥哥你好像守着肉骨头的小狗哦。”

看妹妹笑得这么开心,青年作势咧出两只尖尖的犬牙。

妹妹笑嘻嘻地靠在兄长臂膀上:“好吧好吧,都怪我睡太久了。我和哥哥一起回剑山咯,我不住药园总行了吧。”

她说完又嘀嘀咕咕:“不过哥哥你的洞府在山脚还是山顶啊,剑山那么高,会不会很冷啊,每天烧灵石有点败家……”

洞府靠近山顶的山腰处的青年淡定回道:“在山脚,有花有草,不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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