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把他给气坏的?”
江绫勾唇一笑,就知道江斌来看她是为了这事,两三句就硬拐话题拐过来了。
“还好吧,我们还算是正常的交流一些见解,不过他有点不认可。”
谁料江斌竟是来看笑话的。
“哈哈好女儿,你可把那老家伙气的,哭着闹着要绝食呢。”
“啊?”江绫惊讶的抬头,对笑得不能自抑的江斌道,“那,那我去哄哄吧。”
江斌摆摆手:“嗐,不用不用,老家伙少吃两顿正好清清肠子。”
早习惯他俩相互诋毁,相互看热闹的江绫默而不语,心道,真是俩欢喜冤家。江复礼住江家这么多年还一直活的好好的,吃嘛嘛香,也委实是个人才。
说到这,江斌才想起自己多少是个长辈,应该语重心长的叮嘱江绫几句:“不过笑他是笑他,你还是要多担待他,他也不容易。我们都老了,行事作风已经坚持了一辈子,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是老的路子还是新的路子,你过得开心就行,你娘在天之灵也会替你高兴的。”
难得听江斌主动提起她娘,往日如何试探他都是刻意回避的,今日怎么了。
江绫眨了眨眼,也半懂半不懂的答应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那曾经一面之缘的贵妇形象。
犹记那妇人的衣着打扮,再加之随口一句她该姓“杨”,虽不知随父还是随母,但江绫直觉她这辈子可能不仅能大富,甚至能大贵。
要知道在世家门阀依然权势滔天的大隋朝,单不说“杨”是皇姓,就说那百年传承开枝散叶的弘农杨氏,自诩留着高贵的血,连无处可考的隋杨都要想方设法套上弘农杨氏后裔的身份,可见这“杨”字有多贵不可言。
何况她的出生似乎不大平凡的样子,听她那便宜娘亲的意思,好像只要她的身世被抛出就能立刻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咦,想想就觉得好危险,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江绫还是坚信平平安安才是福。
当女主固然刺激,可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古代,那才冤呢。
她就想简简单单的当个平头老百姓,如果可以的话,在天下大乱前她要积蓄到足够的钱财然后找到李渊和李世民,在龙潜之时,做李家第一个赞助商。
只是要如何像他们表达自己的“赞助”之情,她还没有想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江家这个温馨的小家庭,虽然个个与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多年相处,一定程度也弥补了很多她对现代亲友的思念之情。
她当然愿意尽她的绵薄之力帮江家所有人免于即将到来的乱世,不得不东奔西走,甚至可能最后还葬身于不知哪吧刀下的结局。
江绫的思绪飘啊飘,飘到江家的铺面外,那条宽宽长长的溪河上,船家不断吆喝方言的号子,把江绫拉了回来。
过河的人从来没有断过,河岸边上,有人力摇转着龙骨车,一点一点的把水流引到田地里去,那是奋力生活的人和努力长大的幼苗,活该激励的人们心中处处都是生机盎然才是。
江斌也在凝望着这一幕,却并不觉得心中松快。
接着他又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捅了捅江绫,给她指着前面,只见是一老一少正相扶着往巷子里走去。
江绫倒也肯配合,立刻就伸出手馋着他,学着前面一老一少的样子蹒跚着脚步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而她其实不知道的是,在江斌的心里想着的,是他大概不能陪江绫走到前面那两位的年纪了,遗憾这满腹的离别却一句都不能跟江绫开口。
他一辈子在刀口上讨生活,头上悬着一把欲决不决的刀,做着一件有希望又没希望的事,他的意志其实早就被消磨掉了。
如今,那把刀终于有了要掉下来的欲望,江斌有些解脱的痛快,又有些眷恋的不舍,这样悠然的走在汝河河畔的日子,他终究是不能告诉她,这会是最后一次。
不能告诉她,她才能活的更单纯些。
他发下决心,还是把就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过两天,你大姐会跟夫家启程去江南,本来交给你大姐负责的一套婚服的生意就没了人照看,你看你是想随姐姐去江南玩两天,还是去一趟洛阳把这柱生意给了了。”
父女俩揣着各自的心思,在不同的角度替这个家好,夕阳下,阵阵的霞光映射在江绫那张像极了其母的脸上,却比她母亲多的是无忧无虑,未来可期。
江斌恍惚柔和了目光,想替江绫拂去额前的碎发,江绫这才第一次注意到江斌头上那点花白的颜色。
她忽而有些心酸,意识到这种心情大概就是古人口中的“父母在不远游”吧。
于是在江斌脱口而出“要不还是跟着你姐姐去江南”之前,江绫抢先做出了决定。
“去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