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玄感在黎阳还真的凭借一番演讲招到了一批愿意跟他起兵造反的义军。
浩浩荡荡一群人也算壮观，前往洛阳的路上，人都要多看两眼，一听说是造反，还是上柱国杨玄感造反，好家伙还真有胆子大的，也不在乎没有足够的兵器，就敢就地加入他们。
杨玄感骑在马上，回头望着身后看也看不到尽头的人，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他爹从来都是骂他不用功的，可如今也算是人生高光了吧。
他道：“我越想越觉得，李公三条计策中的下策方为上策，这洛阳除了有个十岁的皇孙娃娃，还有什么？岂非囊中之物尔。”
他三弟杨玄挺提醒道：“兄长，洛阳还有个樊子盖呢。”
杨玄感瞪了他一眼，什么弟弟，竟拆台。
还好李密宽慰道：“仅樊子盖一人不要紧，他守着城池必然不会贸然出城攻击我们，只是我担心，万一洛阳久攻不下，给长安和辽东反应过来，我们就危险了，所以还是抓住时机尽快拿下。”
“那是自然。”杨玄感附和道，“我以为我们可以兵分两路，由我三弟做先锋，攻河内，走邙山，我率大军南下过黄河取洛阳，两路夹击，想来可速战速决。”
李密也颇为认可，杨玄挺点了兵，就连夜奔赴河内去了。
黄河边上不太平，涿水岸边也不太平，那边是君君臣臣有违纲常，这边是男男女女说不清楚。
“三郎君日日纠缠，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绫实在烦恼，长孙暗示她，古人最讲究死者为大，她这才拐过弯来想到，若想叫李渊动不了她，自愿去为窦氏守孝三年是最好的主意，于是日日夜夜哭伏在窦氏的灵案前，可偏偏，这李三郎不帮忙就算了，还成日献殷勤。
这可叫人如何守孝？
忍不过，江绫就约了李三郎河边相见。
岂料逼急了李玄霸，他反倒语出惊人：“娶你，阿娘既说了让我娶你，那我便娶你。”
哦，天啊。
江绫嘴都合不拢了，惊吓之余踉跄得往后退了一步，河岸湿滑，李玄霸还下意识伸出手想扶她，却被她戒备的躲过了。
“不是，主母就是提了一嘴，谁又去跟你说的。”
李玄霸皱了皱眉，大概是不太满意江绫的反应。
别说，他本来就跟李世民长得像，换上这副严肃的神情就更有几分难以分辨：“二郎告诉我的。”
江绫扶额，这两兄弟就不能不给她添乱吗？
“主母只是一时兴起，三郎君就别凑热闹了。”
说着，江绫转身就要离去，可李玄霸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否则就不会一言不发的守了江绫数个日夜。
他冲江绫的背影喊道：“我都听说了，阿耶要送你进宫去，我也听说你救了我阿娘，为我阿娘受了伤，我觉得阿耶不该这么对你，所以决定娶你也不全是父母之命的缘故。”
江绫顿住了，李玄霸的话直愣愣的打在她的心上，诱使她回过身来，奇怪，迎面河水吹来的风就这么轻易的乱了她鬓前的发际，也遮上了她清明的双目。
目之所及，李玄霸就站在那里，她心里清楚，或许她点一点头就能走上一条轻松一点的路。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克制着与李玄霸保持着三步以上的距离，道：“父母之命，你若非要为母尽孝，那可就是违背了自己的阿耶。”
“我知道。”说着，李玄霸借机上前一大步，结果江绫反退两步，李玄霸低头看着两人之间始终不变的距离，了然一笑。
“但只要你说一句可以，我就敢为你妄为一次，反正我孑然一身，只够不辜负一人。”
江绫发誓，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她承认她有一点点心动，也有一点点想伸手去够李玄霸向她伸出的手。
那可是李玄霸啊，十六岁就早夭了的李玄霸……
如今，他十五岁，嫁过去，她就能当一辈子李家的寡妇。
“不对，不行。”
江绫如梦初醒，什么人血馒头。
再说了李玄霸还有守孝期呢，她若是现在一时冲动答应了他，万一李玄霸挨不过最快的一年守孝结束，她无名无份，还白白任由李玄霸得罪了亲爹，折腾完她跟李家那点稀薄的情谊，她就不用想好过了。
她冷漠的想，她的日子还长呢，李家欠她的越多越好。
但日子不长的李玄霸却耷下眉眼来，像是从江绫的反应里就看透人生似的，淡淡的在面朝大河坐下，淡淡的说：“你是不是，喜欢二郎些。”
江绫跳脚：“并没有好吗？我才不乐意与人做妾呢。”
“可与我为妻你也不愿，也是，一个病病殃殃，一个有机会还能建功立业，我若是女子，心中也会有所偏向。”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背影都散发着一股凄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