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开始的时候,终于又有人来我这里自讨没趣。
两个斯莱特林的英国佬肆无忌惮地笑着将竖发魔药倒在我的头发上,这整个过程中,我什么也没做,一直等到他们倒完了整瓶药水,我才抬起头,对他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们被我盯得有些发毛,见我没有额外的动作,便又得逞似的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嘲讽我:“原来传闻中拉文克劳的‘嗜血疯子’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我还以为多有能耐呢,还不是乖乖受人摆布!”
我懒得理睬他们,也不管高高竖起的头发,只是心里想着:我还能配出比这种更强力的竖发药水呐。
但不过几天后,刚好是我头发恢复原状的那一天,我听说他们两个被人打了一顿。这么喜欢招蜂引蝶,还不知道收敛,现在好了吧,自作自受。我早料到他们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懒得出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替我做了。要是知道他是谁,一定要好好观察一下。
于是我四处打听,虽然这个称呼的弊端也在此时显现了出来,但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终于有个斯莱特林的女生颤抖着告诉我她看见了全过程,是罗伯特·亚克斯利一个人突然拦下他们,然后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但介于是初犯,所以并没有请家长或退学,只是给斯莱特林扣了五十分。
罗伯特·亚克斯利……
我在黑湖边找到了他,他身旁正坐着他的室友布雷斯。看到我来了,布雷斯识相地借口回寝室赶作业跑开了,只留下我和罗伯特静静地在黑湖岸边并肩而坐。
我先打破沉默:“你是在帮我吗?”
他没有回应,只是望着远处快要下沉的太阳。落日余晖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沐浴着一层神圣的光辉,好像上帝派来的天使降临人间。
半晌,当阳光差不多要完全消失时,他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睛。光线变暗后,我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了,只知道他一直在注视着我。
然后,他自顾自地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时间点。”
我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歪头看他。
“那年我九岁,你八岁,你站在你妈妈身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风景,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直到最后快要分别时,你才在你妈妈的呼唤声中回神。那是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睛。”
他仔细地看着我,即使周围已经近乎黑暗。
“是我不够吸引你吗?但你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吸引着我。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一个小动作,都会让我心动不已。可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呢?”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为了让你注意到我,我拼命地学习,希望自己变得足够优秀,优秀到让你可以一眼在人群中看见我。”
“当我听说你要来我们家住时,我兴奋得睡不着觉,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你还不快一点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不把埋藏了六年多的心思此刻一口气全说出来不罢休似的。
我惊呆了。
我从没想过当初那个不理人的高冷小男孩会自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对我一见钟情。
“那我跟你讲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愣住了,有些难为情地停下口中滔滔不绝的话。
“因为……我害羞。”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也喜欢这个只会对我笑的男孩,但已成为孤儿且寄人篱下的我,还能有资格喜欢你吗?
我摇摇头,认真地回望他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帅气的脸庞。
“可是我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任性的话了。”
说完,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露陷,我借着黑暗飞快地冲回了拉文克劳塔楼,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那里缓不过神来。
其实我是不敢回宿舍的。
我窝在塔楼角下,看着布满星辰的夜空。
就算被抓夜游也好,我不想让自己脆弱的样子被其他人看见。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缓缓滚落,我也会哭吗?
父亲的失踪,母亲的离世,被几乎所有人针对,随着他在黑湖边的告白,一股脑全涌入了我的心中。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嚎啕大哭,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在等待母亲的安慰。
我自以为坚强的伪装,此刻已尽数被撕破。其实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强,我只是一个15岁的女孩啊,我凭什么就要承受这么多?我也想带着父亲为我准备的香水上学,我也想在受到欺负时大声说出“我父母不会放过你的”这种话。
现在的我,一个从布斯巴顿狼狈离开的“疯子”,别说爱别人了,我连爱自己都做不到。
如果是阿尔卡纳会怎么做呢?
眼前浮现出阿尔卡纳漫不经心的脸,她总是那么冷静,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
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居然又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