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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在这两日愈发不让人省心,一会儿说哪里哪里痛,一会儿又说哪里哪里不舒服,温邦媛一眼就看出温友颂使的是要罢学的伎俩,偏偏温觥爱子心切信以为真,搜罗了好些个郎中给温友颂诊疗调养,温邦媛也算是“沾了光”,就顺道借医生的口,给自己铺了条“因病失忆”的路子,日后若有什么行为令人起疑,也容易圆场。

陆锦枝扼腕,却也不疑她的,毕竟这也确可解释为什么温邦媛早上见她的眼神如此陌生。

陆锦枝宽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封阔这人我是知道的,他虽是个出入烟花巷的臭纨绔,但对正经人家的姑娘还是很尊重的,否则湘王爷早将他腿脚打折了,还会让他出来充祸害?”然则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不大相信,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最后一拳砸在了锦绣折枝大引枕上,“这畜生,他怎么能……他怎么能?不行这事我必须得向他讨个说法——”

“万万不可!”温邦媛按住她,声音软糯哀婉又委屈,“若是将这事情闹大了,日后可叫我怎么做人?”

陆锦枝也觉得不妥,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全满的法子:“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让他白白吃了这便宜?”

温邦媛抿唇:“如今我也还懵着,还是先查清楚再说。”

“失贞”这件事对温邦媛精神上的打击并不似她演出来的那样大,并且冷静下来之后,她认为原身与封阔应该没发生什么,否则小湘王世子在她说出那番自证清白的话后,早该把她堵在路上了。

二人在温府门前分了手,下人早向温觥事无巨细地汇报了颂哥儿这一日在文质馆所发生的事,其中自然也提到了媛姐儿因在红榜前闹事而被请去慎独亭的事儿,因此饭点到时,温邦媛就被光荣地请到了正院一块用晚膳。

笃哥儿已能够自己端碗吃饭了,话也能开口说上一些,所以一看见温邦媛,小嘴便叭叭个不停,还要来抢她腰上挂着的香囊。

“笨!……笨!我要,我要!”

“……”温邦媛没惯着人,面无表情地扯了回去。

笃哥儿憋得小脸通红,温友颂知道他又要哭了,对站在一旁的奶娘呵斥道:“都干什么吃的,没看见四弟弟要哭了吗,还不把人抱下去哄!”

张氏与温觥才从内间整理好衣装,出来时便瞧见这一幕,温觥只是皱了皱眉,张氏却忙忙地提了裙摆走过来,一巴掌打掉了小妾乔氏伸出来要抱笃哥儿的手。

笃哥儿蜷起小手哭得打嗝,张氏瞪着小妾乔氏道:“谁许你抱孩子了?”

乔氏揪着手绢,眼眶噙泪道:“奴婢就是瞧见笃哥儿哭了……”

这些套路张氏都能倒背了,不耐烦地打断道:“笃哥儿再如何,也都还有奶娘伺候着,有你什么事?”

温觥落座,倒没去管妻子如何教训妾室,张氏愿意做这恶人,他也乐得唱白脸。温觥虽宠爱乔氏,却也明白分寸,知道倘若内宅要安宁,终究免不了要敲打一二,事后再去院里安抚就是。

乔氏被骂出了院儿,不仅连笃哥儿的一条汗毛也没碰着,还受了一肚子气,廊上碰见互相谈笑的丫鬟,也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登时哭闹道:“笃哥儿是我十月怀胎从肚子里落下来的,凭什么不让我抱他!就是因了这样,如今他才半分不与我亲……”

张氏早听见乔氏这番撒泼的话了,面不改色地让人将笃哥儿抱下去,然后狠狠剜了温觥一眼,若非今日温觥抽风要摆桌儿,她早先赏那贱妾两个耳光子,怎会由得她在这儿胡说八道。

温觥先动筷子,张氏才夹了块红烧狮子头到颂哥儿碗里,温邦媛安静地扒饭,心下默默数着拍子等来自父亲大人的问话,果不其然数到第三下,温觥便仿佛随口似的问道:“今日在馆里如何?”

温友颂咽下口饭,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媛妹妹,只可惜温邦媛光顾着吃饭,全然没瞧见他那求救的目光,然后才硬着头皮,囫囵回了一嘴:“呃……挺好。”

习惯当自己是个透明人的温邦媛没出声,居然也不显得很古怪。

温觥:“功课可难吗?”

一整日光顾着交朋友的温友颂:“还好……”

温觥尴尬地啜了口汤,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交到朋友了吗?”

温邦媛没忍住:“嘶。”然后揉揉被撞疼了的膝盖,无辜地盯着温友颂,“大哥哥,你踢我作甚……”

张氏露出一个标准的慈母微笑,道:“家主,也别光顾着让颂哥儿说,我听人说了,今日媛姐儿在学馆里可是出足了风头,这不得好好说道说道?”

温邦媛:“……”

好一个围魏救赵,往后谁再说深宅里的消息闭塞,温邦媛绝对能第一个站出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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