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了回眠美美入梦,梦里她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一手提着暗紫彩纹的老式行李袋,站在亮瞎眼的大学牌坊前,周围新生来往不断,还有许多红马甲的学生志愿者帮忙搬行李。
“谢谢,辛苦你们了。”
温邦媛满心欢喜地将行李袋递过去,志愿者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却干净微冷,令温邦媛呼吸一滞。
“温怼怼,你为什么要撕我的情书?”一张极为出挑的脸慢慢在帽檐下变得清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温邦媛:“……”
操……?
“你莫过来啊!!”
温邦媛猝然惊醒,额头上汗珠如豆,好一阵儿都没能分清现实梦境,看了眼蒙亮微熹的窗外,才知道现下时辰很早,估计文质馆还没敲启门钟,更恍然意识到,方才的那声惊呼并不出自与她。
“喊你娘呢!”似乎是一脚重踹,“方才不还骂得挺欢的吗,也不溺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就敢与我们叫仗,我看你们旭山书院的才是真活腻歪了!”
“你们……分明是你们文质馆欺人太甚!”
温邦媛眼皮一跳,有种梦还没醒透的凉凉感:打群架?还是文质馆和旭山书院的?中央官学打三流私学?
……那我还是跑吧。
下一秒,温邦媛就听见一声低骂:“操,拦住那辆马车!”
温邦媛的瞌睡醒得透透的,死命拍着车壁催促车夫跑路,奈何为时已晚,眼见马辔头叫人给稳稳抓住了,却有一道冷峭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慢着。”纳兰屿一只手支着轮椅扶手,另一只手把玩着支香樟木原杈弹弓,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彭鸣循声扭头,就看见旭山书院的人一瘸一拐地溜了,而纳兰屿显然没有想拦的意思。
“纳兰,就这样放过那帮孙子了?”彭鸣显然还没过完瘾,摩拳擦掌就等着再战紫禁之巅。
彭鸣的声音温邦媛有印象,开学那一日学堂里最聒噪的一个,陆锦枝还因了这事与人吵了两嘴,内容大概就是:甚是聒噪能不能小点声?正义堂是你家开的?你再说一遍?!你让我说我就说,凭什么!
简单说就是小学鸡式斗嘴,没什么杀伤力。
最棘手的,才是这个西挪质子纳兰屿,光陆锦枝在她耳边吹的风就够让人望而生畏的了,何况温邦媛刚刚做完噩梦,情绪正是不稳定的时候,特么更瘆人。
纳兰屿不置可否:“那你去把他们抓回来,砍手砍脚都随你。”
彭鸣立马怂:“……咱们都是文明人。”打打杀杀什么的,好野蛮好粗鲁!
温邦媛很想吐槽一句刚刚你踹人踢人拽马车的行为可并不怎么文明,但考虑到现下的形势,她还是憋了回去,正斟酌着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自己淌这趟浑水,就听见纳兰屿轻嗤一声:“那便请罪吧。”
也怪这车里的主人,若非她出现于此惹了动静,他们怎会让旭山书院的人给跑了,彭鸣点点头附和道:“此之谓然矣,我们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你闭好嘴别乱说,日后江湖再见我们还是兄弟!”
纳兰屿:“……”
车帘依旧是遮掩着的,温邦媛继续捡起人设腼腆道:“实在不巧,我从来只与人认姐妹,因而称兄道弟什么的,还是免了罢。”
彭鸣不知马车里坐着的主儿是位姑娘,当即有了惭愧之色,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当时他脑子里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个时辰能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旭山书院那些个闹事的同伙还能是谁?哪曾想竟然真只是个路过的……
只纳兰屿的视线似是要将那层帷裳盯出个洞,半晌才缓声说道:“亦非不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就是非常懵逼的彭鸣:“……啊?”
温邦媛:“……”可以个头!
早起的鸟儿有没有虫吃温邦媛不知道,但她早起上学就会收获一个虎背熊腰一拳打三的“姐妹”,以及全学馆人惊诧羡慕狐疑猜忌的目光。
手里捧着稽查册站门口抓迟到的亭长意外地嚯了声,偏头看一眼门前就快到底了的燃香:“今日很准时的嘛!诶诶诶,燃香已尽,后不进矣!都给我靠边站好!”
陆锦枝趴在后桌上,耷着眉毛一副魂都给吸干了的模样:“就差一点儿……亭长也太不通情达理了,凭何彭鸣就能放过去,却拦我记了后期,不都是前后脚,能有什么差别!”
彭鸣听见自己的名儿,扒着屏风幸灾乐祸道:“作为过来人我友情提醒一言,文质馆可与别的不同,记三回后期便是要请家长致序的。”
从小到大陆锦枝要么是请女先生入府教习,要么就是去人家私塾就学,从来没叫过家长,光想象一下画面就够她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了,陆锦枝回头盯着晦涩不明的屏风,啐道:“你个连升格考试都过不了的留级生,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连”?你以为升格考试很容易吗?否则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