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梨央拜师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日。
当天一早,秋绵远便带她来到正院大厅,等了好一会儿,其他人才零零散散地赶过来。
首先进门的是一个穿着花旗袍,身材丰满的女人。她烫着满头洋气的梨花烫,饱满的嘴唇涂着鲜红的胭脂,走起路来一步三扭,摇曳生姿,一看便是剧团里的老人。
“哎哟,绵姐你可真勤快嘞,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了,都说单身女人容易神经出问题,睡觉不踏实,可真是苦了您了。”
这个女人名叫陈思瑶,将近三十岁的年纪,模样中等,钓男人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她骈头是个蛮有势力的小老板,她自然也跟着装腔作势起来。
秋棉远难以遏制脸上的厌恶,别过头不去搭理她。
那女人早就习惯了秋绵远的性子,也不跟她纠缠,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旁的梨央身上,细瞅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就是那天在台上摔得狗啃屎的小姑娘吧,这么看顺眼多了。”
梨央很讨厌这个难听的比喻,但初来乍到,也不好发作,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陈思瑶眼珠子一转,语气有些酸溜溜:“到底还是太年轻,才来几天就开始站队了。”
没等梨央反应过来,秋绵远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女人不以为意地扯了一下嘴角,继续对梨央道:“陈老板还没发话呢,你就跟这疯婆子搅在一起,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吧,怎么着,想跟柳垂怜一样被雪藏吗?”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秋绵远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大声呵斥道。
陈思瑶不是怕事儿的人,掐着腰刚准备还嘴,就看见一个提着鸟笼的精瘦老头领着几个身姿绰约的漂亮女人迈进了门槛。
老头咳嗽两声,皱着眉头不满地斥责道:“一大早上,吵什么吵,毛病。”
见到这个老头,陈思瑶和秋绵远赶忙站起来,行了个礼。随后,秋绵远把梨央拉到老头面前,向她介绍:“这位是陈老板的七叔公,以后要叫七公。”
梨央知道剧团规矩多,立马乖巧地唤了一声“七公”。
“秦梨央,久仰大名啊。”
老头在长桌最中间的位置上落了座,枯瘦的眼眶中一双凌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梨央,搞得她浑身上下不寒而栗。
“你很好,用一个晚上,比那些唱了几年、十几年的都出名了,就怕今后全陈阳城的歌女都要学你摔跟头了。”老头用手指扫了一圈屋里的歌女,最后定格在梨央身上,狠狠点了几下。
秦梨央听出了老爷子话里的责备,羞愧地有些不知所措,而其他的女人们也开始顺着说些不咸不淡的风凉话。
“还有你!”老爷子突然将炮火转向秋绵远。“一大把岁数了,不知轻重,瞎胡闹,枉我那么信任你!”
秋绵远想要辩解:“七公,我也有苦衷,那天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这些何用!”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横竖都是你没管好徒弟,我只看到兰芝出了大糗,被全城的人笑话,害得我老脸都没处搁了,你那些狗屁解释留给陈德那混小子听吧。”
陈七公越说越气,干脆将手边的茶碗“咣当”一声砸到地上。
“叔公一早就念叨孙儿的名字,孙儿实在是感动。”
众人被老爷子吓了一跳,尚在错愕之中,陈德恰好带着妻子程金凤走了进来,夫妻俩脸上都挂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跟在他们身后款款走进来的,竟是今年新晋的百灵歌后,司徒蓝樱。
那晚演出之后,秦梨央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女人,有人说兰芝的新股东冯老板瞧上了她,要给她交赎金、办婚礼,还特意带她去欧洲试了婚纱。
兰芝有穆阳雪嫁入豪门的先例,梨央自然也对司徒蓝樱的传闻深信不疑,所以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向周围看了一圈,其他人也是满脸疑惑,估计都纳闷大明星不去跟新金主冯斌卫热络,跑到这来凑什么热闹。
司徒蓝樱倒是跟之前没什么区别,身穿一件淡藕荷色的圆襟旗袍,搭配了一条米色羊绒斜纹披肩,只是略施粉黛,已经比绝大多数人明艳昳丽。
她进来后,没看秦梨央,也没看其他歌女,只是向陈七公点了一下头,便径直走到桌前安静地坐下。
“好了,人都到齐了,那直接进入正题吧。”
陈德拍了拍巴掌,底下的女人们停止了窃窃私语,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演出那天的事,我就不多说废话了。秋绵远和柳垂怜因为自己的错误,砸了兰芝的招牌,坏了兰芝的名声,我肯定会重重地罚,长期地罚,罚到彻底服众为止。”
“至于这个秦梨央,本就不是我们剧团的人,竟然擅自登台,还酿成这么大的事故,简直是胡闹至极!荒唐至极!不过嘛……”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