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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仙逝(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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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爹好死娘难埋,娘家人要想在葬礼上找事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处处都是机会。

尽管有桂卿的两个舅老爷在那里左拦右劝,好说歹说,可还是没能有效制止这个脾气火爆的表叔三番五次地吹毛求疵和横生事端。

最后,当这个有点谝能的表叔把老张家主持操办丧事的大老总都惹火了,以致于这个老殡因为时间上一拖再拖都快要办不下去的时候,一忍再忍的道武拖拉着个粗苯的哀棍子不言不语地就从棺材东边冲了出来,作势要去教训一下他的这位不懂事理的亲老表。

这位表叔睁眼一看这等阵势,连两耳塞满棉花一心守灵的是事都不过问的孝子都出来了,吓得连忙住了嘴,不敢再放一个屁了,同时在众人的劝说下悻悻地跑到一边的客屋底下窝起来了。

他当然明白,要是真挨了孝子的一哀棍子,那么无论到什么时候说出来都是一种无法洗脱的耻辱,而且还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讲。

道武这一发威立马使整个老殡加快了进程,所以才能按照原计划打发老人顺利入土,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这个事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奶奶去世了,再也见不着了,桂卿当然很悲伤,但是在整个出殡的过程中他并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难过的。

不仅如此,作为葬礼的亲身参与者之一,他还颇有兴致地仔细欣赏和琢磨了一番整个出殡的过程,并且觉得老祖宗对其中每一个环节都设置得很有道理,都是绝对不能缺少或者省略的。

以前别人家出殡,他顶多只是抽空看个热闹,这回轮到自己家出殡了,他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些古老而复杂的程序和仪式里面所包含的种种深意。

比如,为什么孝子孝妇们要弓着身子低着头拄着粗苯的哀棍子绕着满村走上一圈?

大概就是要让儿子和媳妇们去偿还父母大人当年的养育之恩吧。

他还借机想明白了,唢呐这种在当地起自明朝的民族乐器,只有采取如下两种标准姿势听,才能真正听懂它到底吹的什么:一种是披麻戴孝,手扶哀棍,撅着腚跪在地上听,另一种是伸腿躺在棺材里听。诸如此类的种种事情,一旦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便不觉得这些举动是单纯折磨活人的了,更不是要表演给外人看的了。

他深切地觉得,非如此受苦、受累、受罪,就不足以表达出生者对逝者的愧疚和哀思、感恩和惋惜、伤怀和后悔等各种难以描摹的复杂感情。

奶奶虽然去世了,和绝大多数死人一样变成一把骨灰了,可是桂卿却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新生,而且不久之后他才搞明白这次出殡仅仅只是拉开了他对奶奶思念之情的序幕,哀伤的日子竟然全在后头了。

出完殡之后大概半个月左右,有一回他和父亲去清理奶奶的老屋时,在堂屋门东边的黄泥劈洞子里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半碗还没吃完的荤油。

在落满灰尘的床铺上找到了一把奶奶在夏天的时候摇过的烂蒲扇,那扇面上布满了用来修补破损的灰白色的棉纱布。

那个丑陋不堪的只有三条小短腿的槐木板凳,也因为失去了主人的庇护从而丢掉了生命的气息,沦为了纯粹的朽木烂料。

老石榴树下那个用地排车钢圈焊接的桌架子以及架子上面的水泥桌面,也已经破败得不堪入目了,仿佛风化的速度加快了十倍。

那棵从前看着就特别粗糙、倔强、生硬的老石榴树也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所有的叶子全都过早地变黄了,萎缩了,而且地下已经落了一大片,它们似乎再也不肯在枝头多呆一天了。

那个曾经用来烧水、做饭和烤馍馍的铁炉子看起来冰凉冰凉的,似乎对人世间充满了巨大的仇恨,且不肯有丝毫的妥协和退让。

梁上的燕子不知何时也不见了黑色的踪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曾经一垒再垒的燕子窝,而且还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至于奶奶家里的大黄猫早已不知了去向。

据说有人曾经在奶奶的坟头上看见过它,估计那也不过是看的人眼花了罢了,那个可怜的动物怎么会找到主人的坟头呢?

“无路庭前重见母,有时梦里一呼儿;莫报春晖伤寸草,空余血泪泣萱花……”桂卿红肿着眼睛,强忍着五内俱伤的痛楚,不禁想起了出殡的时候看见的那几副挽联。

他再次深切地觉得,那些挽联不仅说得极为贴切,而且每个字里都饱含了无尽的眼泪和悲伤,绝对没有任何夸张和矫情的成分,并不是文人墨客的描虚写意。

他一边默默地环顾着奶奶曾经住过的这三间老石屋,一边又想起了秀梅姑姑在给那些纸牛和纸人开光时候的悲伤情景。

他清楚地记得姑姑在给纸牛开光时嘴里念叨着的是“开腿光,跑四方”,在给小丫鬟春红开光时嘴里念叨着的是“春红,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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